居家养老 2000年12月10日

爸爸回佛罗里达去了。我想把他留在康涅狄格,离我近些,但他坚持要回到他在戴尔瑞海滩的公寓房。谁能责备他呢?如果不能跟我一起住,他想回到阳光下。为什么要将老骨头放在新英格兰的呼啸冬天里呢?为什么要放弃游泳衣而穿起长靴戴上手套呢?

爸爸自己过的还不错。几个月前他退出了高尔夫俱乐部,但仍然喜欢在俱乐部的果岭轻轻击球入洞。白天他会开车,不拿拐杖蹒跚地缓行,在泳池里走动,跟男士俱乐部的人搭手打桥牌,热情万分地吃东西——上帝保佑他的好胃口。

但有时候他就是无法独自行动。他很想去看夜场电影,但不是说吗,男人需要老婆给自己开车。谁来处理后半夜的紧急情况?暂且不考虑洗衣和用药吃药的事情。他的公寓在二层,需要经过一段像火烈鸟颜色那样的很陡的混凝土楼梯。他会不会什么时候滑倒摔下来?

我联系了一个老年之家代理机构,安排一个护理人员每天下午陪爸爸几个小时,替他跑跑腿,为他做晚餐,但这个人却始终没有现身。第二个人则快把爸的耳朵都说聋了,我就让她走了。我还解雇了一个护工,因为她竟想跟爸爸借钱。第四个则安排她的几个小孩子放学后泡在爸爸的公寓。爸的确热爱生活,但对喧嚣与吵闹还没有如此大的忍耐力。第五个整天都在爸的厨房里呆着,读《圣经》。她提醒爸爸耶稣是爱他的,赞美主吧!

第六位护工聪明而友好,但她早早做好晚饭,五点就离开了。我把妈妈的菜谱给她,但她根本不予理睬。爸爸独自一人坐在厨房,一点一点咬着调了盐和辣椒的鳕鱼。鳕鱼变得冰冷、湿软,而他又不会使用微波炉。他习惯吃加了酸奶油的罗宋汤,或者配了西兰花的牛胸肉,这位陪护根本不屑吃爸爸喜欢吃的东西,而爸爸也根本吃不惯她做的饭。

爸爸越来越孤独封闭,他把自己关在公寓里,电视就像他的新娘子,爸爸一刻也不离开它。我给他打电话时,经常赶上他正在打盹。

我在哄骗谁啊?爸爸需要一种生活,现在的生活状态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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