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离海川的省会城市里,一辆豪华奥迪轿车从车流中驶出,拐向一个僻静小区,司机把车停好后,下车站到路边等候。早就等在那里的一个中年男子拉开车门,歪着身子坐到后车座上。中年男子还没坐定就忙不迭地道着对不起,说如果不是事情紧急,他是不会要求向葛副省长当面汇报的。
副省长葛洪洞坐在奥迪车的后座上,庞大的身躯隐在车厢暗影中,他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中年男子继续说道,海川市公安局的强大可好像知道了什么,他在医院方面布署了一个单独听命于他本人的秘密行动组,任务是盯住治疗小组里的每一位专家。现在我们的麻烦是,姓乔的就要醒过来了,不管他醒来后说了什么,我们的人都无法在第一时间把情况传出来,这将给我们造成极大的被动。
副省长葛洪洞猛烈咳嗽起来,从身上摸索出一个药瓶,吞下一粒药片。他很快就不咳了,又恢复了强势人物的派头,只见他挥动着粗壮的手指头低沉命令道,那就从乔家那丫头下手吧。记住,不能再死人了。死亡会引来更多的苍蝇。
翰林号远离海岸匀速行驶着。乔柳杉不知道自己怎么竟然敢在这种时候接受罗成翰的午餐邀请,而且是坐着"翰林号"在大海上行驶!在罗成翰貌似诚挚的面孔下是一颗窥探之心。一旦被他发现她此番上船的真实目的,她会死得比乐逍遥还要惨,乐逍遥是暴尸街头,而她很可能就是葬身大海,连尸体都无影无踪。
罗成翰情绪激动地举着酒杯,说他刚刚去过市医院了,这第一杯就是庆贺乔书记即将苏醒过来。没有乔书记就没有他罗成翰在海川的今天,也就没有翰林集团在海川的今天!乔柳杉警觉地看着罗成翰,您是说,我父亲和您,你们两个是在互相欣赏?罗成翰立刻反对,我我对你父亲不是欣赏,是敬重!所以不管我对他做了什么,那都是为了表达敬意。乔柳杉盯牢他的眼睛说,那么您会用钱向他表达敬意吗?罗成翰毫不迟疑地点点头,我当然会,而且我已经这样做过了。
乔柳杉一时无语。父亲那笔巨额藏钱即将真相大白。罗成翰明显有种猫逗老鼠的感觉,你一定有许多问题想问,尽管问好了。乔柳杉说,您给我父亲送过几次钱,送过多少?罗成翰说,就一次,是八百八十八万。
正是她家中那笔巨额藏钱的数目字。可是为什么会是八百八十八万呢?罗成翰的解释是,八百八十八万是个吉利的数字,这点钱不过是翰林集团年度利润中的毛毛雨,没有你父亲就没有翰林集团在海川的今天,我不过是想借此回报他老人家而已。乔柳杉叹息着,一个价值八百八十八万的感恩?!您不觉得这份礼物太昂贵了吗?罗成翰说,我对你父亲的感情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就算能用金钱衡量,那也远远不止这个数。罗成翰脸上有种真实的感慨,我去过你家,像你父亲那样的人不该还住在那么老旧的房子里,他正打算年内再婚,我知道他手上没什么钱,我想帮他把喜事弄得像点样子。
一生正直清廉的父亲到底没能守住他的底线,而且还是为了那个一文不值的电视女人!她预感中的摊牌就要鸣锣开场了,在这场摊牌中罗成翰究竟想得到什么?是想拿回他那笔钱,还是想拿走她手中的证据U盘?于是她深吸一口气,突然转过身去,您能解释一下吗?为什么有人三番五次地要我吐出那笔钱?为什么有人警告我别再四处打听那笔钱的来路?我到底碍了什么人的事?是什么人那么气急败坏,竟然把威胁电话打到我家里,把恐吓信送到了家门口,甚至还半夜潜入!
罗成翰大感意外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他问她这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为什么不早对他说。她说她对谁都没说过,在没有弄清那笔钱的来路前,她不想傻乎乎地四处嚷嚷。罗成翰点头赞许说,到底是乔书记的女儿,你很聪明,知道这事说不得,说出去对谁都没好处。跟你父亲过不去的大有人在,那些家伙成天伸着鼻子想嗅出点什么来,好扳倒你父亲。乔柳杉摇头说,那些家伙很快就会达到目的了,您的所谓感恩费最终会把我父亲送进监狱。罗成翰颇为自信,幸好你父亲并不这么想,否则他不会收下那笔钱。显然他对我有足够的信任度。乔柳杉说未必如此,不然他为什么分文不动?罗成翰明显惊讶,他沉吟着,不知在想什么。待他重新开口后他告诉乔柳杉,我保证这事很快会得到解决,再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那笔钱是你父亲该得的。好在你父亲就快醒过来了,那时你们父女再来商讨如何处置这笔钱,你看行不?乔柳杉紧盯着他的眼睛说,看来罗董很清楚是什么人整出了那些威胁电话和警告信。罗成翰点点头,知道这笔钱的人寥寥无几。我有办法制住他们。
罗成翰并未提到那个证据U盘,看来他对那个致他命的小东西暂时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