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这样的喟叹和追问是毫无意义的,我只有拿起笔来,写出记忆中的海,并写出自己对海的情与爱,心中才会宽慰,而且,只有这样,我才能给芙蓉人的子孙后代留几分自豪、遗憾、感慨和思考。
今天,《芙蓉旧事》一书终于完稿,我如释重负,感到非常高兴。本来,此书还有十来篇文章(如《听唱词》、《一九六八年芙蓉赌博灾难纪实》、《打火》、《做大水》、《争山记》、《石茶亭》、《芙蓉的宗族势力》、《芙蓉小吃》、《担柴棍》等)要补充,但由于写得太累,我给放弃了。我不敢对此书的可赏性作任何标榜式的自我评论,因为我写作并出版此书,说到底,更多的是为了释放心怀,即写出自己对旧时芙蓉的热爱和怀念之情,而今天这个目的算是达到了,我心里就基本满足了。当然,若蒙读者诸君偏爱,大家在看了我的这篇文章之后,不嫌弃,能从书中再选择几篇文章甚或将全部文章耐心地读完,那显然是对我最大的肯定和鼓励,作为作家,我将视为莫大的光荣。
这里,我不怕读者见笑,老老实实地向大家坦白交代:由于我没有学问,更没有学识,本书写得很村俗,缺乏书卷气,俨然一副乡巴佬面孔,土得掉渣——里头的文章,全是普通的生活类散文,绝大部分行文局促,就事论事,没有引经据典,没有生发议论,缺乏“文化”铺张。对此,我深感惭愧。如果有读者因此而感到失望,我只能深表歉意。
我完全可以预料到,读者诸君如果真的耐心地读完本书,就不难发现:我所写的芙蓉旧事,一是时间跨度小,事情绝大部分发生在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二是题材比较狭窄,它仅仅涉及两大类,一类是写民间生活及习俗的,一类是写溪海捕猎活动的,而反映地方掌故、历史人物等内容,基本上没有涉及;三是地域局限性强,尽管书名叫《芙蓉旧事》,但书里所记述的事情,多半发生在芙蓉街,可以这么认为,“芙蓉旧事”差不多是指“芙蓉街旧事”;四是事件中处处有“我”的身影,文章所叙述的内容,“我”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占了相当一部分;五是细节突出,书中有些篇章,或事或人或景,局部描述都比较细致。其实,这五条可以说是本书的特点,我不知道读者持什么评论意见。在这里,我只想真诚地对读者说一句:因限于水平,我笔下描述的芙蓉及芙蓉“旧事”,远没有展现出它们固有的风采和魅力,请大家见谅。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今日之芙蓉,面貌已发生了很大变化。它由过去的农业镇嬗变成为现在的工业镇,当地人民的生活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而“中国钻头之乡”及“芙蓉老板”更是蜚声中外。我对芙蓉的长足进步感到由衷的高兴。不过,从情感上讲,我是一位“后撤主义者”,仍然舍弃不了对旧时芙蓉的怀念。我常常这样设想,假如当年芙蓉的海上门户没有被堵死,依然依山襟海,依然溪海相连,而芙蓉市日依然“山海互动、人流如潮”,那么,今天的芙蓉不会不更加繁荣吧?至少,它的对外开放程度和地域特色,远比现在浓厚吧?
今天,芙蓉已远离大海,昔日家门口那片潮动有声的海,已变为一片白茫茫的水域和连垠的田畴——一九九三年,乐清市人民政府将之命名为“芙蓉池”(命名建议最早由我提出,不过,当时我建议用“芙蓉湖”之名),并于二○○五年正式将它纳入雁荡山总体开发规划。作为“芙蓉池”其身由来的见证人,我对它的开发规划一方面充满热切期待,希望它早日成为乐清乃至温州的“西湖”,而另一方面,我却持一种怪怪的想法——倘若有那么一天,上级政府真的采纳了某些专家的建言,狠下决心,炸开围垦大坝,让“芙蓉池”重返“芙蓉海”,那么,我将率先鸣炮庆贺!
坦白地说,只要大海回归芙蓉,我愿在梦里等待一万年!
拙著《芙蓉旧事》在写作、编辑、出版过程中,得到了许多老师、朋友的热情鼓励、帮助和支持。包立、林佳骅等乡友多次陪伴我在芙蓉采风,还积极协助我收集有关资料;摄影家郑竺容女士自告奋勇,为本书拍摄了许多照片,并与乐清市档案局局长吴金汉、乐清市文物馆原馆长南向北等同志一道,为本书提供了大量的历史图片;作家许宗斌、吴玄先生热情为本书作序,许宗斌先生还和线装书局的任梦强先生,牺牲休息时间,帮助我细心地改定了本书;人民文学出版社的脚印老师给拙著以特别关照,使拙著得以顺利出版;特别是林昌方、郑元飞、叶祥尧、赖国贵、包秀松诸先生,他们看重文化和文化人,在我经济比较困难的时候及时支持了我,使得拙著《芙蓉旧事》成功地从抽屉走向书架。在此,我一并致以深深的谢意。
二○○六年五月十八日于乐成马车河
(《芙蓉旧事》于二○○六年七月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