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凯子回来了。紧接着,开学了,意味着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左堤了。
我从伤感的情绪中一个懒驴打滚,不,一个鲤鱼打挺,精神抖擞起来。身体像打了鸡血,充满力量。
小别胜新婚。那些讨厌的时候面目可憎的同学,经过一个暑假的分别,变得分外可爱。而左堤,当我在课堂上偷偷看着她,犹如看到严冬之后的春芽,清新可人;犹如看到冬日里的朝阳,温暖且充满希望。总之,世界上没有人儿会比得上朝思暮想的姑娘更让你怦然心动。
421的姑娘从家里带回来一些土特产,时不时敲一敲暖气管,从楼上吊一些下来。大师、梁档们兴奋得跟发情似的,对着空气唱情歌,并嚷嚷着投桃报李,大伙儿把家里带回来的能吃的都贡献出来。我心不在焉,不胜其扰。
一种亲昵的占有的渴望使我充满力量。我上图书馆查资料。我坚信每个爱情故事里都有求爱的场面,那是人类最浪漫与唯美的瞬间,必然有一款适合我的。这是我查资料前的想法。但在查找过程中,发觉书中的描写与我的现实相去甚远。首先是一见钟情是不合适我们的。如果我和左堤有一见钟情的可能,那就不用费这么多事了。一见钟情真是他妈的理想主义者的最次的情节。其次,即便不是一见钟情,男主角都有超人的魅力,追求的资本,小说中加长求爱难度只是为了情节更加丰富,并非有技术性值得借鉴。而长得像我这样,客气地说,身高在一米六到一米八之间,相貌介于丑陋与英俊之间,身材介于瘦弱与强壮之间,思想介于伟大与渺小之间的人,扔在人堆里就找不出来。那些有形有款的男主角的经验,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至此,我对古今中外的大部分爱情小说相当失望,理想主义占据了主导,作家的脑袋里装满了甜蜜的屎,颜色好看但毫无营养。
当然,也不乏平凡人甚至丑陋者的爱情,但苦情戏令人不忍卒读,追求的过程占据了整部小说。我是箭在弦上,费那么多工夫,黄花菜都凉了。
我每天上图书馆,度过了我有史以来阅读最密集的岁月,并将它当作一个难题攻克。最后我得出结论:去小说里寻找现实的经验,无异于水中捞月。
我像一只默默犁田的老牛抬起头,停止了工作。嘿,这下倒是来了灵感。我突然想起一本烂得不忍卒读的小说里的情节倒是可以用,甚至在我印象中,很多烂书上都有这样的情节。对,如果我写出这样的情节,我会惭愧乃至呕吐,但它却很实用。
“梁档,左堤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我问。
“十月六日。”梁档不假思索道。
“确信吗?”
“靠,连我你也敢怀疑。”梁档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是典型的国字脸,确切地说,曰字脸,看上去很像一台卡通的电脑。
这个生日也就是开学一个月后,日子非常恰当,好像专门为我精心设计的。
我从北太平庄走到小西天牌楼,终于找到一个花店。一切都是按照小说情节进行。平时我很少出来消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店,现在才知道各有用途。
“过生日送什么花?”
“给谁过生日?”
“女的。”
“知道是女的,是女朋友?”
“也许很快就是。”
“那就送玫瑰了,送一送就是女朋友了。”
“真的吗?”
“小伙子要有自信,没自信什么都泡不到。”
“给我订一束自信的玫瑰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