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7)

母亲就是在那个时候进来的,我根本不知道,我只是像发疯一样地在动作着自己的手。母亲很可能观察了我一下,然后,她又冷静地看了半天,她肯定是想弄清楚我究竟在搞什么明堂。她先是有些迷乱,接着她开始吃惊,最后她狂怒而粗暴的去拉我的被子。

我就是在那一刻被从自身的迷恋中唤醒,我睁开了紧闭的眼睛,立即被吓得失去了控制。

母亲就站在我的面前,她的眼睛与我的眼睛紧紧地对在了一起。

然后,母亲突然像失去了控制的野兽一样狠狠地拉我的被子,我立即开始反抗,我不能让她拉开。已经开始发育的我有了超过一个像母亲这样女人的力量,她渐渐感到了体力不支,她拉不开被子,渐渐丧失了气力。

母亲的激情也随着力量一样开始消失,就像潮水消失在沙滩上,母亲的冲动消失在她的眼泪中。

我永远也忘不了母亲在那天的眼泪,她对我的绝望是彻底的。她从来没有想到在她每天的忙碌之中,她的儿子已经堕落到了如此无耻的境地,渐渐流出的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在痛苦中变得茫然,并缓缓地松开拉着被子的手,转身离开了我的房间。

她在自己与父亲的房间里嚎淘大哭,就像她死了自己的父亲那天。顺便说一句,她的父亲是因为腿断了,掉进她家乡的池塘里淹死的。她的父亲是一个读书人,把她培养成了一个清华的女生,按理说她应该懂得自己的儿子正在作一个男人应该作的事情。

可是,失望让她分不清东南西北,她在自己屋子里哭得极其伤心。她的哭声让我在床上躺不住了,尽管我没有射出来,却再也无法继续进行,我穿上衣服离开了床。走进了她的房间。

我想向母亲说点什么,但是羞愧让我几乎无法面对她的脸。我应该认错了,对吗?就像是我小的时候打碎了家里的瓶子,然后,在父亲和母亲的教育之下,我说:妈,我错了。可是,今天打碎的不是一个瓶子,而是我与母亲之间的平衡。是她对少年时代的我的信任。

时间过得很慢,好像过了几个世纪,突然母亲转过脸,她擦拭着眼泪,当她的脸上没有了任何泪水的时候,她说:是他教你这样作的吗?

我慌乱地说:谁?

母亲说:那个英语教师。

我更加慌乱,尽管吱吱吾吾,答案却早已写在了脸上。

母亲洗脸,梳头,犹豫着用雪花膏轻轻地在脸上擦了一点,然后她快步地走了出去,我是从她的脚步声里听出了仇恨的。

是你教刘爱的吗?是我教他的。

王亚军竟然承认了,他显得那么镇定,就和刘胡兰或者许云峰一样。

母亲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了王亚军的脸上。

王亚军没有动,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吃惊的成份。

你这样教唆孩子,我要去告你。你去吧。你会后悔的。我不后悔,我只是对你有些失望。从此我决不让我儿子走进你这个门。我同意。我也不会再让他进这个门。你说话算数?我说话算数。

对话是在王亚军宿舍里进行的,那个中心人物,那个男孩子就在伸向窗口的老榆树枝上偷听,他看到了一切。他当时作为一个旁观者比这一男一女两个大人谁都看得更清楚,他与他们有一点距离,这正好让他看到了全部的场景。只是王亚军最后说的那几句在今天看来有些造做的话,让他终生难忘,并让他回忆起来就感动得真想流泪:我觉得一个女人不应该那样对待孩子。他需要人帮助,他需要朋友。而不是像你这样。

母亲没有理他,像要摆脱妖魔一样地离开了王亚军的房间。当门重重地关上之后,王亚军开始照镜子,他的脸被母亲打得有些红肿。

他照得很仔细,并轻轻抚摸自己的脸,然后,他摇摇头,开始笑起来,我那时就懂得他那不是真正的笑,那是自嘲。

王亚军与我的关系因为母亲的干涉而变得十分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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