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确实实,波洛先生,我已经把有关这些蠢事的一切细节都告诉你了。如果你认为我还知道其他人的什么隐私,或者我对谁有怀疑,那你就错了。正因为没有人可以怀疑才使我神经过敏得几乎要发疯。我不是个傻瓜。如果说这些偶然事故并不是偶然事故的话,那么我完全看得出干这些事的人一定就在我身旁。至少是个认识我的人。这就是恐怖之处,因为我一点都想不出这个人可能是谁。”
她又走到窗口,站在那里朝外看。波洛打了个手势叫我别做声。我想他希望趁那位姑娘控制不住自己的时机多得到些进一步的线索。
她接着用一种不一样的声音,一种梦呓般的声音说:
“你知不知道我常有一种古怪的想法?我爱悬崖山庄,总想在那里编排一出戏。那地方本身就有戏剧气氛。我心里仿佛已经看见过各种各样的戏剧在那里上演似的。而现在,悬崖山庄里真的演起戏来了,只不过不是由我导演的——我只是其中一个角色,也许,是个在第一幕里就要死去的角色。”
她哽住说不下去了。
“得了,得了,小姐,”波洛坚定地说,“这是不会发生的。这种想法只不过是一种歇斯底里罢了。”
她转过身来,目光锐利地盯住波洛,说:
“弗雷迪告诉你说我歇斯底里吗?有时她是这么说的。但她的话你不能全信。有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谈话中止了一会儿。然后波洛提出一个与上文毫不相关的问题:
“告诉我,小姐,有没有人想买悬崖山庄?”
“你是说,卖掉它吗?”
“是这个意思。”
“没有。”
“如果有人出了个好价钱,你会考虑卖掉它吗?”
尼克考虑了一会儿之后说:
“不,我想我不会卖的。除非他出的价钱真的很高。”
“不错。”
“我不愿意卖,因为我喜欢它。”
“不错,我能理解。”
尼克慢慢向门口走去。
“还有件事。今天晚上放焰火,你来不来?八点钟吃晚饭。焰火九点半开始。你们可以从峭壁上看得很清楚。”
“我很有兴趣。”
“当然,是请你们两位都来。”尼克说。
“非常感谢。”我说。
“只有宴会才能使我的精神振作起来。”说完之后尼克笑着出去了。
“可怜的孩子原文为法文。。”波洛说。
他伸手拿起他的帽子,小心翼翼地掸掉落在帽子上的一点灰尘。
“我们出去吗?”我问。
“是呀②原文为法文。,我们有些法律方面的问题需要去请教一下,我的朋友②。”
“当然,我明白了。”
“一个像你这样绝顶聪明的人是不会不明白的,黑斯廷斯。”
维斯、特里范尼恩和威纳德律师事务所坐落在镇里的主要街道上。我们走进二楼的一个房间里,有三个职员正忙着写东西。波洛要求会见查尔斯·维斯先生。
一个职员拿起电话说了几句,看样子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就放下听筒对我们说维斯先生现在可以接待我们。他带我们穿过走廊,在一扇门上轻轻敲了敲,就闪到一旁让我们进去。
维斯先生从一张堆满文件的大写字台后面站起来迎接我们。
他是个冷静的、脸色苍白的高个子年轻人,戴着眼镜,额角微秃,有一种叫人莫测高深的神情。
波洛对这次会见早有准备。他取出一份没签过字的合同,提出几个技术性的问题向维斯先生请教。
维斯先生的答复措辞谨慎准确,很快就减轻了波洛的怀疑。他还为波洛澄清了一些词义含糊不清的地方。
“你真帮了我一个大忙,”波洛呐呐地说,“你总知道,对一个外国人来说,这些法律文件的格式及其措辞是永远搞不清楚的。”
维斯问起是谁介绍波洛到他这里来的。
“巴克利小姐,”波洛马上说,“你的表妹,对吗?一位娇媚无比的女郎。我无意间跟她提起我的为难,她就让我来找你了。我星期六中午来看过你——大约十二点半,但你出去了。”
“是的,我记得的。星期六那天我很早就离开办公室了。”
“我想,你表妹一个人住那么大一幢老房子,一定怪寂寞的吧?”
“是的。”
“恕我冒昧,维斯先生,请你告诉我那处产业有没有出卖的可能?”
“一点都没有,我可以说。”
“你知道,我并不是随便问问的,我有我的理由。我正在到处寻找的就是这样一处产业。圣卢的气候对我十分适宜。那所房子看上去多年失修是真的,我猜在这方面没花过多少钱。在这种情况下,难道小姐不会考虑卖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