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几个小子不知从哪儿挖出了一头死猪,那臭气让人掩鼻,他们却满不在乎,偏要煮来喝酒。廖麦对面前的酒和肉一动不动,白毛盯了他一会儿就火了,喊:“咱这里还多了一位少爷公子呢!”几个小子分明是看准了一个眼色,吐一口,一跃而起按住了他。他们捏住他的鼻子灌酒,塞臭猪肉,还连声招呼疯女人,让她快些喂他一点乳汁。奇怪的是疯女人真的慌慌上前照办了。
廖麦连连大咳,呕吐不出,绝望地蜷倒在地上。
白毛连饮几杯说:“吃了疯子奶的人,一个不剩都得变成疯子。我这人就喜疯子哩。”
疯女人害怕地蹲在廖麦身边看着,一焦急哗哗尿了起来。廖麦就是被一股尿臊气呛醒的,他一翻身坐起,随手攥紧了一块石头。
“怎么样?这回该要疯了吧?”白毛盯住他问。
廖麦点点头。他觉得灌进肚里的烈酒像火一样燎着肝肺,头皮又麻又痒。他试着转了两下脖子,咬咬牙,吹了两口气,又闭了闭眼。
“看来这小子真的要变成疯子了,”白毛向一旁挤挤眼。
廖麦还没等他做完一个鬼脸,就噌一下直直蹿起,一石击中了他的头顶白毛处,立刻让其血流满脸。旁边几个人完全没有准备,他们愣了一霎,然后叫着跳着找东西打人,却被异常敏捷的廖麦一一击中。他像个豹子一样在几个呻吟的人之间跃动、击打、嚎叫,锐不可当。“这家伙!这家伙真是个疯子啊!”白毛一手掩脸一手去解腰上的铁鞭,却随即大叫一声歪倒了——那个疯婆婆趁乱又向他两腿间伸了一次火棍。
廖麦在乌云遮月的时刻跳跃在秋野里,两耳生风,后衣襟破烂成绺,飘飘欲飞。“我从今以后真的是一个疯子了,我饮下了疯子的乳汁!我什么都不怕了,我敢跳火网,敢杀土狼,我今后死也要闯进棘窝镇!”
廖麦跑啊跑啊,压根儿就不在乎身后是否有人追来。实际上没人能追得上,就连枪子儿也追不上。
月亮从乌云后面闪出了脸庞,当月亮第一眼看到秋野上飞跑的廖麦时,满脸惊讶,然后尖声大喊起来:
“瞧这是谁家的小伙子呀!好英俊呀!好长的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