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兴地看着我,“林德利,我很佩服你这个家伙。你就应该这么做。我肯定我见到的那个女人就是你的玛丽。不过,你一个人去势单力薄,我愿意和你一起去!”
我很高兴,什么是朋友?埃尔就是我的朋友。中国话叫做患难见真情。现在,是我急切地要抢夺回我的未婚妻的时候,我的朋友能和我一起去,那就太好了。我立即开始准备,把我在那艘商船上的职位让给了另外一个朋友,又把我的决定告诉了二副菲里普,他也愿意和我一起去追赶那艘大船。阿林也从杜克的船上回来了。于是,就在当天下午,我就和埃尔、菲里普、阿林一起,上了一艘前往镇江的“扬子江号”客轮。我猜想那艘葡萄牙大船一定还停在镇江附近,既然他们是做生意,收购粮食和生丝、茶叶和棉布,那一定不会走得太快。在客轮上,我们几个人尽量打扮得不起眼,穿着中国式样的蓝布衣服,拿着行李住进了三等舱,混迹在那些三教九流的中国人当中。我带了几乎所有的钱,我想,假如这艘船到了目的地镇江,而那艘船已经走了,我就必须要在当地买一艘船或租一艘船继续追赶。
在旅途中,我们几个人,我,和我的另外两个好兄弟,还有阿林,一起轮流在甲板上用望远镜观察,担心那艘船还可能向下游走。我们很快抵达镇江,一路上都没有发现埃尔所说的那艘船。我到了镇江海关,询问那里的英国朋友,他们告诉我,确实有一艘葡萄牙大木船向上游而去了,时间是前天的下午。我赶紧叫朋友帮助寻找船只前往上游,结果真找到了一艘快船。这艘船还有船帆,有风的话就扬帆前行,没有风的话雇佣拉纤的人拉纤,这样我们的速度可以比一般的船快一倍。船主要求我支付买船的钱款的一半,作为我预付租金的抵押款,我同意了。于是,交易完成了。
我雇佣了几个水手,我们立即上船出发了。一路上,的确像我所设计的那样,有风的时候,我们就扬起风帆,快船轻快地向上游乘风破浪地前进。没有风的时候,我们就雇佣岸上的拉纤人拉纤,拉纤人遥远的影子在岸上活动,他们拉动纤绳,一步步地沿着江岸前进,一边前进,一边唱着中国人那些非常忧伤的歌曲,节奏强烈,仿佛在悲叹自己的命运,又仿佛在给所有的纤夫鼓劲,那样的场景,似乎多少年来,都在长江的边上重复着。我们马不停蹄,连夜赶路,一艘艘船被我们在江面上超过,长江的那些江湾和河汊都被我看了一个遍。
沿途的风景依旧很美,但是,我没有多少心思去看那些风景,只是要一心一意尽快寻找到我的玛丽乘坐的那艘船。
到了第二天的黎明,我早晨起来察看江面,看见大江上的船只来来往往,一些大大小小的中国木帆船渐次经过了我们停靠的地点,但是,都没有我要找的那艘船。我多少有些焦灼和失望了。难道,埃尔看见的那艘船是不存在的?或者,纯粹是他看花了眼?我们的船靠近了一处有山的江湾之处,我想我必须要到岸上去看看了。我穿戴整齐,带着我的翻译阿林,上到岸上。我带着阿林爬上了那座屹立在江边的小山,从山顶上,可以俯瞰到整个长江那发亮的身影,它在这里弯了一个巨大的弯。江面千帆竞发,船只在江面上拉开了散漫的队列。我仔细地在那些船只中辨认,希望发现我的目标。但是,白花花的长江江面上有着很大的反光,使我的目光有些迷蒙了。
忽然,阿林说,他看见了一艘船,应该就是我要寻找的那艘船!沿着他手指的方向,我拿望远镜仔细朝那边看去,果然有一艘船,船身和另外一艘船的影子有些重叠了,所以我刚才看不见它。我赶紧回到了船上,告诉我的两个伙伴,我已经发现了那艘船,我们要赶紧赶路。
我们于是继续前进,升起来了满帆。这个时候,风仿佛也要帮助我,突然变得大了起来,把我们的船帆吹动得鼓了起来。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仍旧叫岸上的纤夫拉纤,所以,我们的速度很快,走了半天的工夫,就靠近了我在山顶上看见的那艘船的身影。果然,那艘大木船就在我们的前面。看来它装满了货物,吃水很深,一副很笨拙的样子,在向前走。我们大概在一个小时之后就可以靠近它,而靠近了它,我就有办法上去,看看我的玛丽是不是就在上面。我顿时兴奋了起来,想像了很多种我和她见面的情况,以及她有可能遭受的凌辱和困顿。我的心情变得很复杂了。万一她已经和他结婚了怎么办?她本来就是我从人家手里抢过来的,我们之间,会不会发生一场决斗?我心潮起伏,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