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春 8(3)

   回了家,细春问道:“可跟娘说了?”李福仁道:“打不了,他说要什么号码,我哪知号码!”细春道:“是哟,要号码才能打通!”李福仁道:“我当他打到县上,县里广播一下,你娘就知道了,实在不知那么麻烦。且先不管,明天你到小姨家,由她找你娘去!”
  
  接生婆秀清却已来了,问了情况,便在床边小心观察,又叫三婶烧了一锅汤备好。同一厝的妇女闻声也赶了过来问候观看,颇为紧张。只听得里屋雷荷花一阵叫唤,歇了,又一阵叫唤,实不知那孩子在娘胎里施展什么拳脚。二春只是候在门边,忐忑不定,那细春给三婶打下手,忙着备些使用家伙。李福仁此刻倒是从慌里定了下来,只是站在前厅祭桌前,对着祖宗牌位默念,祈求平安愿添男丁。
  
  如此这般地折腾到夜里七点多钟,雷荷花哼哼不绝,一次次用劲,终于,接生婆秀清道:“要来了,跟拉屎般用力。”雷荷花一声闷哼,如小老鼠般红通通的娃儿被接了出来。那秀清把脐带用线打结了,剪断,留了一指多长在小孩这头,又在断处点了消炎水,把母子身子拾掇完毕。在一旁的三婶看得仔细,道:“是女娃儿?”秀清道:“是女娃儿,你且拿汤来。”三婶取了早备好的汤,秀清将娃儿洗了,穿了小衣裳。外头众人听得“哇”的一声似猫叫,道:“生了生了。”三婶出来取汤,对门口的李福仁和二春道:“是女娃儿!”李福仁与二春均欣喜无言。李福仁问道:“媳妇无事?”三婶道:“都平安。”女娃儿哇哇叫着,秀清道:“拿糖水来吃了。”三婶便将那一小碗糖开水呵得温了,倒入奶瓶,凑着娃儿嘴上喂了,哭声就止住了。那雷荷花生得筋疲力尽,问了一声是男是女后,睡死了过去。一顿饭工夫悠悠醒来,见了娃儿在枕边,满脸欣喜。三婶道:“能吃东西了吗?”雷荷花点了点头,三婶便把米酒线面煮蛋给她喂了,缓过力来。母女平安,一家人俱欣喜,左邻右舍都过来问候,讲了吉利话,喜气融融。
  
  次日常氏闻讯赶回,直扑了雷荷花房里道:“哎哟我的儿,等不及我回来就生了,难怪我昨夜里睡得不塌实,我这当奶奶的对你不好呀!”抱了婴儿直端详。当下
  
  送了面蛋过来作礼的同宗亲邻不断,打听了是女娃,不免贺喜之中又抚慰两句,说是如今这世道女孩儿也有出息。那常氏的遗憾并不露在面上,只一派喜庆。又过两日,接生婆秀清过来看了婴儿,脐带已然脱落;又雷荷花已经出奶了,噙吮不已。美景早把公鸡送了过来,每日里米酒炖鸡汤补身子,那雷荷花身子还好,胃口不娇嫩,能吃能喝,没有什么大麻烦。二春送了面蛋到亲家处报信,第十日,亲家母便送了鸡蛋、米酒等一干物事来,俗礼叫“十日面”的。众人给雷荷花坐月子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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