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歌词曾获得珠三角某市举办的全国“打工者之歌”诗歌征集大赛一等奖。《挥挥手》写的是农民工离家时的情景,而《钥匙交出了》恰恰写的就是农民离家之后来到城市,到离开城市之前的这段日子农民工的心情故事。作者用朴素之笔,在极其平静的文字下面,表达了农民工沉重的思乡之情思亲之痛,饱含了他们在异地他乡艰辛劳动的汗与泪,也隐藏着他们无法融入一个亲手建设的城市的几多心酸与无奈。
子女,不堪触摸的农民工之痛
2007年5月,笔者驻京学习调研,有机会与京城农民工有了几个月时间近距离的接触。在我住处的对面,就是一大片正在建设中的工地。看着楼房在一天天长高,对农民工酸甜苦辣的体味也一天天更复杂、更细微。这片工地规划用地面积达十余万平方米,建筑面积达六万多平方米。由于其北临朝阳北路,西邻东四环,城市干道在这里纵横交汇,又是规划中的六号地铁线沿线,可以想见,这里很快会成为诸多北京人理想的黄金居所。
在我的住处,只要把目光投向户外,修建这些高楼大厦的数千民工的生活图景就像一幅落满尘埃的陈旧画卷,铺展在我的眼前。
因为大面积施工,工地两边的街巷便整天笼罩在灰尘里,路两边,则是一些散发着浓浓臭气的简易厕所和蚊蝇乱飞的小吃店。每到夜色来临,民工的身影便像流水一样灌满这些街巷的街角空地。他们甚至来不及稍稍清洗手脸上沾染得板结成块的建筑灰尘,便选一块空地或蹲或站。或端着饭菜混装的大碗,看也不看,用筷头扒着往口里送;或一手拿着大馒头,一手端着稀饭,就着一点腌制菜下咽。只有年轻一些的民工,会在吃饭过程中拿各自的家乡话相互打打趣。傍着一堆建筑垃圾搭起的两层简易板棚,就是他们的歇住地。在街边至多呆上一个时辰,他们便会像鸽子一样散开,归到各自如鸽子笼一般矮小的住处,爬上大通铺或塞了十几张床铺的上下铺,等待着下一个工作日的来临。
经常在这条街走动,我还注意到一个地方。晚上只要不下雨,我所居住的院校门外,常常就会聚起一群群灰头土脸的男子。昏黄的夜灯下,这些人依傍在树的四周单个儿坐开的时候,他们沉默的姿势就像农村河边码好的块块石头,拢成堆儿时,便像极了一组活动的灰色群雕。他们,是在这里等待理发的民工。理发的师傅同样也是民工。一张椅子一把刮胡刀,外加一个手推剃头剪、一块已分不清颜色的布。“两元一个”的理发招牌,就吸引了无数来到城市里辛苦劳作,又支付不起昂贵生活开支的农民工们。
傍晚从这条街上走过,我常常想到一个问题,来自五湖四海的他们,是否会因集束式的居住与活动方式而稍稍抖落所走过的日月累加的风尘与苦累,减轻一些思乡的愁绪与思子之痛呢?
我常常乘民工晚饭后短暂的休息时间来到这里与他们聊天。
“在党中央的眼皮底下做事,放得下心,不担心工资没着落。”
“只要拼了力气去做就行。钱不怕不给。”
那些曾经发生在一些打工城市一年累到头还拿不到工钱的事情,他们怕遇上,所以他们最希望来北京打工。而来到北京打工之后,有的只能这里做几个月,那里做几个月,一年常常住无定所,要在几个工地间辗转来回。但说起这点,他们却十分满足,没有任何不安:“只要工钱能到手,多跑几个地方也不要紧。”处在这样的生存环境里,民工脸上写满的竟是他们内心十二分的满足。
“比种田要强。只要有事做,工资最多的时候一天能拿到六七十元。”对于工钱价格问题,农民工也显得较为满意。
笔者问起《劳动法》规定了的有关各类保险问题,农民工表现出的是他们的宽容与理解:“这些没人管,都是私人承包的工地,能按时给工钱就很不错了!”“他们也不容易。”
“就是崽女不在身边,人管教……”但只要说起孩子,农民工的神情就会黯淡下来。
农民工背井离乡外出打工谋生,吃的是最差的伙食,住的是最差的房子,干的是城市最累最脏的工作,他们之所以心甘情愿、不惜一切代价地付出,往往都是为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