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给我三刻光明(2)

2005年9月,一次意外的眼外伤使他不省人事。等他清醒过来时,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妈妈说他整整休克了6天,爆发性青光眼感染了色素膜,他的视神经萎缩,彻底失明了。眼压增高造成颅内压增高,他头痛欲裂,恨不得用棍子敲击自己的脑袋,用缝纫机砸自己的脑袋,他觉得有无数只蚂蚁在咬自己的眼睛。

他的母亲原是天津液化气公司的书记,为了照顾生活不能自理的儿子,母亲调到了离家近的工程公司工作。

他想起了初中张燕华老师在语文课上讲的话:“人生就像一场篮球比赛,不到比赛的最后一刻千万不要轻言放弃。就算比赛会打输,我们也要给观众奉献一场精彩的比赛。”

泪水濡湿了他的眼眶。他打开录音机,一遍又一遍地听《林肯公园》,这是一首乐队歌曲,用重电吉他演奏。他找到了久违的吉他,自从失明后他从来没有摸过它。吉他的六根弦断了两根,弦上的锈划破了他细腻的右手。他心里一阵难受,这把吉他是父母节衣缩食给他买的,已经陪伴了他整整17年。他摸索着找出新的琴弦,用颤抖的手笨拙地安着琴弦。吉他上穿琴弦的眼儿特别小,不知扎了多少次手指,他终于把两根弦重新安上了。他拨弄着心爱的吉他,弹奏的都是摇滚乐。摇滚是一种节奏,一种发泄。他喜欢摇滚精神,这是一种永远向上、永远拼搏、永远朝气蓬勃热血沸腾的精神。他是1986年出生的,崔健就是从这个年代唱起了《一无所有》,把摇滚乐推向全国。《一无所有》是摇滚乐,《飞得更高》是摇滚乐,《我的未来不是梦》也是摇滚乐。他觉得自己和摇滚一起成长,每当自己面对挫折和磨难时,是摇滚给了自己力量。他弹着吉他,一曲《我要摇滚》脱口而出:回顾自己20年来走过的路程,有风风雨雨也有雨后彩虹。每次飞得很高,摔得很受伤,但我没有放弃过。忙碌的人带着疲惫的心,无知的人每天晃晃荡荡。我要告诉他们需要一种精神,那就是摇滚精神。也许你不懂我在嗦什么,和我一起沸腾吧,年轻的摇滚会永远拼搏向上,坚韧的摇滚永不言败,我向往未来的生活。

人活着就要活出尊严来

他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这样的念头:人活着干什么,就是要活出人的尊严。我不能当一个靠别人施舍的可怜虫,我要向命运挑战,通过顽强的拼搏,博得别人对我的尊重。对,我要改名字,过去的那个杨宏睿已经死掉了,我叫杨博尊,我要为残疾人争口气,活出个人样来!

他想到了2008年残奥会,对,我要为残奥会写一首歌曲!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向往做一个残疾人歌手。

在人生的道路上,欢乐和痛苦交织着。正当他情绪好转,重整旗鼓时,不幸又一次向他袭来。他的母亲患子宫肌瘤住院,瘤子有鸭蛋那么大,还伴有卵巢囊肿,需要做手术。他一着急心情就烦躁,忍不住哭了起来。老天爷啊,你怎么这么无情?我杨博尊已经失明了,妈妈是我生活的拐棍儿。如今,你为什么连我的拐棍儿也不放过?

亲人不在身边,他百无聊赖,只好听收音机,突然听到收音机里广播残奥会的消息。没有失明时,他曾经看过往届残奥会的电视节目。由于喜欢游泳,他清楚地记得残奥会游泳比赛的场面,一个小个子大眼睛的运动员获得了残奥会游泳金牌。他灵机一动:残疾人也有奥运会,对啊,世界上有那么多残疾人,他们怎么生活?父母总有老的一天,自己不能总拿他们当拐棍儿。残疾人应该寻找组织,依靠组织啊!

父亲回家后,他向父亲说了自己的想法。第二天早上,父子俩兵分两路,父亲到天津市和平区残联为儿子找工作,他则一个电话打到了天津市残联,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的情况如实说了一遍,希望能得到帮助。他说我是个后天致盲的盲人,会演奏音乐,还会作曲,会游泳,我想改变生活,养家糊口,你们看我干什么工作合适?

接电话的人是个热心肠,她说:“残疾人指望靠演出养家糊口不太现实,毕竟演出机会有限。我们建议你练游泳,你有游泳基础,受过专业训练。咱们天津刚巧有中残联游泳训练基地,你可以免费吃、住,有专业教练教你游泳,但不给补贴。你觉得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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