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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郁症可恶吗?申荷永说:“抑郁说不定是一种创造,当你抑郁时,可能说明你更加逼近内心。”
抑郁症可怕吗?申荷永说:“抑郁症就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很长时间沉浸在黑暗里。但纵使黑夜再长,也终会有黎明破晓时。”
作为一个著名心理学家,申荷永平静地注视着每位到访者内心的苦痛和挣扎,那些黑夜里的忧郁和挣扎、困顿与呐喊,都掩埋于他内心深处,潜伏于他平静的表述中。“我们的社会和文化是充满苦难的,这种苦难压在我们每一个人身上。即使我没有抑郁症,我也承受着,只是那些抑郁症患者承受的更多,所以他们不孤单。”
抑郁症是现代社会病?
人的心灵并非被动地被挤压
[“文化大革命”是个特殊时期,但是那个时期产生的抑郁症并不多,较多抑郁症的产生是在对“文化大革命”反思的时候,“伤痕文学”就是这样。]
记者(以下简称“记”):有人把抑郁症形容为“心灵的感冒”,还有人把抑郁症患者看成是世界上“最消极最悲伤”的人,社会上对抑郁症是否还存在一些误区或者偏见?
申荷永(以下简称“申”):得了抑郁症,不单单是心灵感冒的问题了,它会导致自杀,是一种比较严重的心理疾病,有一种神经症的倾向,这就不仅仅是心理上的,更多是一种生理上的不可控制。
任何人的心理都与几种因素有关,身体、视觉、听觉等等,这是基础。心理问题一般都是被引发的,可能是外部世界的刺激、与悲伤或者压力有关。这些悲伤、压力透过我们的心理转化为情绪低落,在触发背后我们称之为“无意识”,就是与生理、心理无关的。
不光中国,美国的抑郁症也非常明显,被称为“抑郁症”的国家。每年的10月份,美国的一些专业的心理机构就会开放,介绍一些抑郁症或者是抑郁倾向的一些知识,告诉你怎么去避免、摆脱、预防。
记:刚刚您提到,除了生理因素,一个人的心理因素也是占有很大的比重的,现在抑郁症在社会上有点泛滥的趋势,是否与现代社会对人类精神灵魂的挤压有关系?
申:这个问题由来已久,几千年前就有人得抑郁症了。像抑郁质、粘液质本身的这种“气质”在生理学中也是来探讨抑郁症的一个重要因素。如果说近30年,抑郁症患者人数确实急剧上升的话,我们就可以与社会生活的变化联系起来——这30年中国社会转型比较大,社会本身的社会机制、社会压力加剧等方面都可能找到一些原因——任何心理问题都可能是与心理的挤压和扭曲相联系的。
举个例子,“文化大革命”是个特殊时期,但是那个时期产生的抑郁症并不多,较多抑郁症的产生是在对“文化大革命”反思的时候,“伤痕文学”就是这样带有一种普遍的忧愁。所以,抑郁症并不能说就是一个现代病,它大量产生的原因也不能单纯从社会层面找原因。并不是单方面的有压力就一定会扭曲。我认为,人的心灵不是被动的被挤压的过程,对于社会转型或变动,它会主动的调整、适应,甚至去躲避。
作家、知识分子易抑郁?
抑郁症患者可能更有文化社会责任感
[抑郁也说不定是种创造,抑郁并不完全是负面的。如果你是作家,抑郁可能会带给你更深的对人生的体验,你可能会有一个更好的创造。]
记:有人发现,作家或文化知识分子得抑郁症的比例更高,但在中国农村也有很多妇女抑郁自杀,如何解释?
申:如果你做调查,农村的普通劳动者包括我们现在几百万的农民工,他们的抑郁症应该是不普遍的。说一句不严格的话,他们还来不及抑郁。照理来说,他们的生活压力、他们的本能需要更多,他们的基础需要更多,生活压力更大,但是他们并不一定抑郁。
抑郁症的患者中,很多是属于多愁善感型的,这些人可能是由于责任感,{他们有极强的文化责任感和社会责任感,比如说作家或者是艺术家,他们可能更容易患上抑郁症。但抑郁也说不定是种创造,抑郁并不完全是负面的。}如果你是作家,这种抑郁可能会带给你更深的对人生的体验,你可能会有一个更好的创造。
比如,1946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赫尔曼·黑塞。他遇到特殊的心理压力,引发了严重的抑郁,甚至是精神分裂。他曾经患过抑郁症,但是他既有抑郁的时候,也有创造力极强的时候。1917年前后他介入心理分析,他的小说《荒原狼》把他的孤独、不能忍受的分裂用文字的方式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