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第二天,我有一度强忍感动的泪。一只鸡,在这山区,仿佛成了18世纪的地下宫廷珠宝,那种矜贵度,绝非轻易吃得起。村中大部分人未尝鸡滋味,却为我们全然奉上这只鸡。鸡很瘦很干,但情意却很重很浓。我一边咀嚼,眼泪直直打滚,我唯有努力吞下鸡肉与泪水,我边吃边想:“我们都市人在助人之前,大都先关照好自己的需要和感受,然后拿出‘剩余’来助人。但这些山区贫民,就这样坦荡荡地呈上全村最宝贵的东西..”我吃着吃着,
想著想著,眼泪又不争气地在眼里摇摇欲坠..这些山区村民很缺乏,但是这份落落分享的高尚情操,着实叫我完全融化在这份原始的豪情中。老挝人的脑细胞很单纯。情怀很清廉。我看着村中一个妇女哺乳给小婴儿。妇人扬扬大方,一副“欢迎参观”的姿态。我老实不客气,坐在一张超级矮小的木凳,近镜审视小孩吸吮母亲的乳头。场面颇有健康教育意味。妇人绝无面红之意,妇人的丈夫也一副安泰自如。老挝人民思想纯朴,同一双乳房,落在城市人眼中,或许早已暗暗联系黄色遐想。有时我会忽发奇想,过多的文明协助会不会带来负面的影响?破坏了原有宁静的山头和纯朴的思路????
山区贫民也会展现欢颜的。过往电视上看到的探访大都努力呈现“孤苦惨况”,但我看到的,也有其可爱欢笑的一个面向。上帝并没有剥夺笑的权利。与小孩徒步二十分钟往山涧取水,小孩打着破烂人字拖,在山崖羚羊似的蹦跳、飞跃,看着我一步一惊魂的尴尬相,人字拖小孩笑得比山边雏菊更灿烂。小孩确是上帝塑造的快乐典范。饿了,在山间跑跳追逐,又似乎忘了饥饿的警号。忧柴忧米,似乎只是成年人独有的痛苦专利。
饥饿,不好受。但他们不一定比我们不快乐。我想说:假设我们什么都有,都不一定比他们活得快乐。人的欲求恍如无底深谷,尤其这浮华世界,处处充斥人与人之间的虚华较量,金钱多寡,成就比并,几乎连幸福都可以拿来比赛。这等角力,日日更新,但却偏偏无谓。但在原始的山区,几乎人人平等,日子过得既平静又同等。记得那一夜,我坐在小丁方的老挝睡房中,一个小纱窗,一条挂衣绳,一张矮小的床垫,清洁平实,但却叫我喜出望外。我生来就不是含着金匙的千金小姐,我实在找不出可以叫苦的理由。山区的简朴和都市的浮华,到底谁才是世界真正的贫乏者?我可以见证,村民的笑意,大都有种天然不被污染的天真。在流满包装的大都市,太罕见。
行程最后一天早上,我听到同行其中一员阿诗,对着一堆从香港带来的即冲即食食品惨叫:“都不知道吃什么好!!!”的确,眼前食物泛滥,选择太繁多。我明白她的难处。
阿诗很友善,很慷慨为同行者提供了不少此行辅助食品。我听到阿诗在走廊“惨叫”之后,内心震荡了一下,同一句说话,假使落在不同的人和处境之上,会有千倍的落差。我突然联想到一个画面,一个山区贫民(小孩)对着一个“吉”米缸惨叫:“都不知道吃什么好!!!”同一句“都不知道吃什么好!”,实蕴含着人与人截然不同的处境和命运。
感谢阿诗无心插柳的“提醒”。我们其实都有帮助山区小孩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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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养儿童,他们很需要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