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苦涩的沉思被从车上的收音机里收到的班图电台播放的欢快的乐曲所打断。虽然我对政府经营的南非广播公司资助起来的班图广播电台的保守政治宣传持鄙视态度,但是,我却对它播放的音乐非常着迷(在南非,一般是非洲艺术家创作音乐,但白人录制公司从中赢利)。我收听的是一个大众节目,名叫“电视节目转播服务”,这个节目主要播放南非最著名的歌星歌唱的歌曲,他们是米瑞亚姆·麦克巴、多利·拉斯比、多萝西·马苏库、陶库·舒库玛和曼哈顿弟兄等。我喜欢各种音乐,不过对反映情感的音乐更是情有独钟。非洲音乐的美妙之处在于,它好像是在诉说一个个悲惨的故事。你可能很穷,你可能只有一间摇摇欲坠的房子,你可能失去了工作,但是,这种音乐会给你希望。非洲音乐能够反映非洲人民的理想,它能使那些不关心政治的人点燃起政治激情,在非洲人的集会中,你可以亲耳听到这种富有感染力的歌声。政治可以借助于音乐而得到加强,但是音乐有时也有一种反抗政治的力量。
我在纳塔尔作了几次逗留,秘密地会见了那里的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领导人,在快要抵达德班的地方,我顺便到了彼得马里茨堡,在那里与晁塔·摩特拉、摩西·马布黑达和其他几位朋友共同度过了一个整夜,共同分析了国内的政治形势。然后我又到了格鲁特维勒,与鲁图利一起玩了一天。尽管他遭到禁止已经一年多,但是,他对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的活动仍然很熟悉。他为约翰内斯堡的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越来越集权、使地区的权力越来越弱化而感到不安。我向他保证,我们将会使各地区维持强大的权力。
我的下一站是去德班与奈克医生和纳塔尔印度人大会执行委员会的委员们见面,在那里我提出了一个敏感的问题:全国执行委员会认为,印度人大会最近有点消极,由于奈克比我年长,而且是一个比我遭受了更大打击的人,所以我本不愿意这样做,但是,我们是在探讨克服政府限制的办法。
离开德班,我驱车沿海岸线向南行驶,经过谢普斯通港和圣约翰斯港,这是点缀在印度洋上的两个小殖民地城市。在被这个美不胜收的地区迷住的同时,我也不断地对命名建筑物和街道的白人帝国主义者深有感触,是他们镇压了其名字本属于这个地方的人们。在这里,我调转方向朝内地行驶,去乌姆兹姆库陆与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财政部部长康考会面,进一步探讨了出现的问题。
然后,我满怀兴奋的心情直奔乌姆塔塔。当我行驶在乌姆塔塔的主要街道——约克大道上的时候,我立即产生了一种亲近感。并找到了一种长时间离家后又重新回到家乡的感觉,我离开这里已经13年了,尽管没有彩旗和肥牛欢迎我这个浪子回到故里,但是,见到我的母亲、我的草舍和我小时候的朋友,我非常高兴。不过,我到特兰斯凯还有第二个目的:我要与一个专门考察小组在这里见面。该考察小组此行的目的是了解特兰斯凯由棒哈管理体制向班图管理体制的过渡情况。
棒哈管理体制由108名成员组成,四分之一是白人,四分之三是黑人,其作用是在当地就非洲人立法以及当地事务的管理问题,如税收和道路的管理方面,给政府当参谋。棒哈体制虽然是特兰斯凯最有影响的政治体制,但是,其决议是咨询性的,其决定要接受当地白人行政长官的审查。白人给棒哈体制多大的权力,它就有多大的权力。而按照班图管理法,它即将被一种更有约束力的管理体制所取代。这种管理体制是封建式的管理体制,其基础是政府控制下的世袭制和部落制。政府嘴上说是通过实行班图管理体制将使人民摆脱地方白人长官的控制,但是,这实际上是政府暗中破坏民主、制造部落矛盾的烟幕弹。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认为,接受班图管理体制就意味着向政府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