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凤清于老凤声—也谈赵叔雍(3)

   雏凤清于老凤声—也谈赵叔雍(3)
  
  陈巨来又说:“据闻叔雍为南洋公学毕业者,赵以《申报》大股东,故叔雍得为该报总秘书名义,能指挥一切者(一说,只监察员名义云)。”对于此事,当时同在报界的金雄白说:“因为史量才从我乡席子佩先生手里接办了《申报》,因‘申报’两字没有在契约中规定一并让渡,而史量才于接盘后仍以《申报》名义出版,为席子佩控于上海公共租界的会审公廨(俗称新衙门),至被出票拘提。要了事,就得要钱,而那时的史量才,还是蚕桑学校教书的穷措大,接盘《申报》,还都仗罗掘与别人的帮忙,忽有意外巨款的支付,自出于他能力之外。幸叔雍的尊人竹君先生与南通张季直出而援手,商之于苏省当道(似为程德全),以省款支援,而事始得解。叔雍的进入《申报》服务,且甚得史量才的倚畀,是爱他的才气,也所以报其先人的相助之德也。”
  
  当年上海《商报》记者胡憨珠后来在《申报与史量才》一书中说:“终因《申报》在起初组织时期,以赵竹君与应季中两人的主张最坚,出力最大,而出钱投资也最多,始得实现向席子佩手中,把《申报》接盘过来,从而使史量才获遂主持办理出版报纸的心愿。如今他争取得全部主权,拥有统一局面的《申报》以后可说是有志竟成,不过总算他吃饭尚未忘记种田人,于是他就把赵竹君的儿子赵尊岳(叔雍)与应季中的儿子朱应鹏(案:应季中娶杭州朱御史之女,当说亲时,议定系兼祧朱应两姓,凡头生之子必须为朱氏香火的继祀人,此即应季中长子命名朱应鹏的原由),全被汲引进入《申报》编辑部做事。他们两人都是所谓名父之子,亦各才华清茂,文采斐然。惟赵叔雍的赋性则聪颖敏慧,行为却冲和灵活,而朱应鹏恰恰反之,他的生性则朴实无华,脾气却固执不化。是以史量才对此两个故人之子,稍稍存有一点爱憎的偏见观念。便也因此,他对赵、应两家那笔立据的借款,赵叔雍需要用款时,立索即可立得如数。朱应鹏需要用款时,则屡索无着,故他常为此事感觉气恼而在编辑室中,大发脾气。”
  
  1928年,济南“五三”惨案发生后,举国愤慨,当时外交部长王正廷,以日人蛮横无理,惨绝人寰,亟欲将日人之暴行,昭告于全世界,于是暗中策动上海新闻界发起组织国际新闻记者调查团,前往济南实地调查,揭露日军凶残真相。当时记者调查团的成员为:上海四大报代表——《新闻报》的严独鹤,《申报》的康通一,《时报》的金雄白,《时事新报》的赵叔雍;外国记者有英文《密勒士评论报》的鲍威尔,法文报女记者艳奴,及一名美国福斯影片公司的摄影师,一行七人。金雄白就是在此次的调查行动中与赵叔雍订交的。据金雄白说赵叔雍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十足的名士派。他说:“大连丸从上海出发,一路波平如镜,我们总在傍晚时分,群聚在甲板上,欣赏灿烂的晚霞,享受袭袂的凉风。一天,正在倚栏闲谈,而奇景出现了,表演这一幕奇景的就是叔雍。他整整齐齐的穿着一袭中国绸大褂,因为刚浴罢,竟然里面未加寸缕,上海人称外有长袍,而内无亵衣的叫做‘鸡笼罩’。这名词说穿了不太雅驯,但是不失为最适当的妙喻。意思是长袍覆盖于外,正如鸡笼那样的空自笼罩,其实内无他物,仅一白鸟鹤鹤而已。不料叔雍的随便,而海风狡狯,却故意弄人,一阵狂飙吹来,把他的长袍飘卷,于是须眉毕现,无所遁形,别人倒也罢了,艳奴目睹到这一幕奇景,无心中看到了东方的白鹤,为之前仰后合,捧腹大笑。此后数十年中,我们还常常以鸡笼罩来对他作为取笑的话柄。在我所写《黄埔江的浊浪》一书中,曾述其经过,叔雍读后,寄我诗云:碧海青天卅四年,艳奴踪迹渺如烟。依前老我鸡笼罩,每说风情尚惘然!后加小注云:‘雄白兄叙近代史事,涉及旧游,弥滋怅触,作绝句贻之,用志鸿爪。’叔雍那一份毫无造作而饶有风趣的名士派,在在处处都会自然流露。”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