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复榘其人(7)

起初,韩复榘划出邹平、菏泽、济宁三个县为乡村建设实验区,以后扩展到两个专区(菏泽、济宁)共十九个县,所有专员、县长和保安司令都由“乡建”派人士担任。仅菏泽几个县就训练出约五万人的地方自卫武装。由于“乡村建设研究院”掌握了地方军政大权,当时人们称其为“第二省政府”。 在那个军阀混战的时代,韩复榘作为一个地方军阀,能有这样的胸襟和雅量,确实十分难得。

梁漱溟以后评价韩复榘说:“韩复榘作战英勇,又比较有文化,方深得冯玉祥的重用和信任,一步步提拔,而成为冯手下的一员大将。后来他离冯投蒋,去山东主政八年,曾试图做出一些政绩,直到抗战爆发,被蒋介石杀头。”“他对儒家哲学极为赞赏,且读过一些孔孟理学之作,并非完全一介武夫。”

1938年,韩复榘在开封被蒋介石诱捕后,蒋介石为搜罗韩复榘的罪名,曾召见山东省教育厅厅长何思源,开口先问:“韩复榘欠你多少教育经费?”“韩复榘是怎样卖鸦片的?”性格耿直的何思源不肯落井下石,实事求是地回答说:“韩复榘从未欠过教育经费,也并不出卖鸦片。”

身为省主席,不改草莽本色

何思源回忆的几件事,颇能反映韩复榘的性格。

1933年至1935年,黄河三次决口,山东受灾,南京政府派卫生部长刘祥恒前往山东视察灾情,却没有带来分文救灾款。韩复榘听说后就对何思源说:“你去招待他,对他说,中央来山东视察的人已有几起,我们连招待费都花不起了,如果刘祥恒不拿救灾现款来,就别来见我。”韩复榘还曾经组织灾民到铁路上拦截火车,凡不交款者就不许通过,并派兵保护灾民,告诉士兵谁敢动灾民一下,就向谁开枪。韩复榘还曾经将鲁西三十多万名灾民,分别送到鲁东及胶济津浦两铁路沿线未受灾地区“代养”一个冬季,韩复榘对各县县长说:“灾民是我请来的客人,你们要好好招待。”

韩复榘曾多次对人说:“我决不喝兵血。”他每月的薪俸是六百多元,特别办公费一千元,特别开支两万元,这些都在预算内。特别开支包括顾问及应酬开支,如冯玉祥带着一营卫兵在泰安居住两三年,就由此款供给。再加上其他各种收入,韩复榘每个月的个人可动用款也不超过三万元,比起贪婪无厌的大军阀来,这在当时可谓小巫见大巫了。

韩复榘的生活是比较朴素的,穿衣和士兵一样,不过比较整齐清洁,对于吃的也不甚讲究。有一年冬天到了,他的姨太太纪甘青穿上皮大衣准备外出,韩复榘见了追到二堂口,揪着头发把她拉了回来,骂道:“我的兵还没穿上棉衣,你敢穿皮的出去!”

韩复榘的发迹是和冯玉祥联系在一起的。以后他虽叛冯投蒋,但后来冯玉祥两次去他治下的泰山,都是他安排一切食宿。中原大战失败后,冯玉祥去了泰山隐居。当时蒋介石还在通缉冯玉祥,但韩复榘还是把冯玉祥当老父亲一样看待,不仅安排了冯玉祥个人的生活,还安排了冯带来的一个营的卫兵的生活。第二次是冯玉祥在张家口搞察哈尔抗日,失败后又去泰山隐居,自己及其所带卫兵所需生活费用均由韩复榘安排供给。从这一点上来看,韩复榘还是比较讲义气的。

草菅人命的“青天”

韩复榘在治鲁期间,自订法律,确也不乏草菅人命。韩复榘喜欢升堂断案,自诩为“韩青天”,经常以山东省主席和第三路军总指挥的名义干预司法,亲自坐堂审案。起先,他审讯的范围也仅限于盗匪一类的案件,到了后来,便发展到刑事案件、民事诉讼、民事纠纷等无所不包。他经常亲自坐堂审案,随心所欲地判决,有时他又微服私访,遇有讼狱即升堂审断,如同儿戏,致使怨声载道。韩复榘之所以被一些人称为“青天草包”,也正是源自于此。

根据一些当事人回忆以及有关资料记载,韩复榘审案一般在每周三、周六和周日上午,地点常设在省府大堂前(现在的济南珍珠泉院内,山东省人大常委会机关驻地)。正中放四扇屏风,前面放两层台子。韩复榘总是站或坐在第二层台子上。审问时两名法官各抱案卷,分列韩复榘的左右,韩复榘的前面则是荷枪实弹的执法队,地下放一大捆绳子和七八条军棍。

审问开始,所有犯人都被带到堂前,由司法科长和军法处长分别唱簿子,手指堂下犯人,姓甚名谁,案情如何等。韩复榘有时追问几句,有时一句也不问,高兴时,常回头过问站在一旁的记者:“我问得如何?”记者只能回答:“主席问得好。”韩复榘听完一个案情介绍,便举手加在额上闭目沉思片刻,然后他的手由上而下一抹,手如果往左摆,执法队就明白,这是表示开释的意思,随后就给犯人松绑,并令其站在左边。如果他的手是急剧地往右一摆,执法队即明白,这是主席要将此人枪毙的意思,就会命令其站在右边。

韩复榘的审案以速审速决出名,几十人乃至上百人的案件,他用不了多久就能审讯完毕。判决也非常简单:要么释放,要么杀掉,很少有进行再审的。

审讯完毕,韩复榘走下座位,用手指向左边的说:“开释!”指向右边的说:“枪毙!”被开释者连连向韩复榘磕头,称颂韩复榘为“韩青天”。被处死的人则大呼冤枉,哭叫连天,随后便被拖上卡车运向刑场执行枪决。韩复榘就在这一片喧闹声中退了堂,然后得意洋洋地骑着自行车在大堂上绕上几周,表示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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