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春暖花开了。
春季大扫除的时候,我在床底下发现了草猫从前的一堆旧玩具和几根鱼骨头,看样子,草猫曾经把这里当成它的仓库。
在这堆玩具里,我发现了阿毛的U盘。
我想,草猫是很重感情的,它不会任由蒋涛把前主人的东西随便扔掉,所以,把它捡回来了。
想了想,我还是打开看了。
里面除了客户资料,有一大部分,是算命和风水学的东西,看样子,阿毛以前主要是靠这个吃饭。我看着看着,觉得很喜欢,几乎入迷了。
我看着自己的掌纹,很明显的,婚姻短暂。
蒋涛除了汇钱给我的时候发个短信,仍是从不联系我。
一天夜里,我看着草猫的毛毛,想了很久,对着蒋涛那个永远关机的号码发了条信息:我不想这样拖下去,我们需要谈谈将来,即使要离婚,也希望你说清楚,还有,孩子归我。
第二天婆婆就打电话过来,口气很冷淡,说:“如果你要离婚,喜宝一定要归我家。”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但这么久,我打电话给她好几次,她只字未提过。也许,蒋涛家所有的人都知道,只瞒了我一个。
我觉得心里憋得慌,屏了一口气,我说:“两个孩子我都要。”
婆婆说:“你说了可不算。你能养活他们吗?”
我有点委屈,说:“你讲的也不算,你让蒋涛自己来和我谈。”
婆婆说得尖刻,但是事实,我没有工作和收入,怎么养活我的孩子?
她提醒了我,如果我有工作,对我对孩子的未来,都好。
我决定找份工作,而且越快越好。
事实证明,以前,我的确太依赖蒋涛了。
以我的学历,要短时间内找一份条件优越的工作,太难了。
在一个月里的时间里,我写的求职信都打了水漂。
这一切,我没和爸妈说,哥哥的身体情绪都还没完全恢复,我不想再增添他们的烦恼。
但值得高兴的是,小丑醒了。
一天早上,我在晾衣服,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小声音叫我:“妈妈!”
小丑说:“妈妈,太阳真好。”
我把它捧在手心里,它的小爪子凉凉的。
小丑醒了,但还是懒懒的,不像以前喜欢爬来爬去的。
我把它放在哪里,它就在哪里静静待着,喜宝问我:“小丑怎么不吃葱油饼了?”
我说:“小丑牙齿掉了,咬不动了。”
喜宝指指自己的嘴巴,说:“和我一样吗?”
我摇摇头:“你是换牙,以后会长出来的,但小丑的牙齿掉了,就长不出来了。”
我把香蕉捣成泥,给小丑吃。
小丑吃得很安静。
我摸着它裂掉的壳,说:“小丑,妈妈谢谢你。”
小丑声音轻轻地说:“妈妈爱喜宝,小丑也爱喜宝。”
草猫不在了,白天小孩子不在的时候,小丑喜欢趴在以前草猫的垫子上,安安静静地看报纸。
我想,这大概是它怀念草猫的方式吧。
大多数时候,它还是睡觉,好像没醒透似的。
我仍在找工作,小丑说:“妈妈和爸爸真的要分开吗?”
我说:“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小丑说:“喜来喜宝会不会难过?”
我说:“无论我们怎样,他永远是小孩的爸爸。”
小丑说:“妈妈,无论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2】
命运还是眷顾我的,正当我为找工作烦恼时,一个机会,自己找上了我。
这天周彬打电话给我说:“王美娜,你不是要找工作吗?我老婆单位有个空缺你去不去?”
我说:“你老婆是研究所的,我去能干吗?”
周彬说:“他们研究所下面的三产要招个前台,没什么专业要求的,只要会电脑。”
我说:“电脑我可以啊!那边待遇怎么样?”
周彬说:“每个月2500,不过是正式工,劳保什么都有,也稳定。我老婆说,你要去的话,她帮你去说。”
我想了想,说:“好,我去。”
我要去上班了。喜宝的上下学接送成了问题,不得已,我还是把家里的情况告诉了妈妈。
妈妈很惊讶,说:“真没看出来,蒋涛是这样的人。傻孩子,你怎么现在才说!”
我说:“你别告诉哥哥啊,他身体不好。”
妈妈叹口气,说:“你哥哥,现在酒喝得厉害。”
我说:“你们怎么不劝他?”
妈妈说:“劝也要他听啊!”
又说:“你也是,出了这样的事,连我也不告诉。”
我说:“我怕你们担心呀。”
妈妈说:“我是你妈妈呀,有什么我不能和你分担呢。”
我扑到妈妈怀里,像个小孩子。
妈妈搂着我拍着,说:“我可怜的美娜。”
我的眼睛酸酸的,但心是满满的,至少,我还有家。我并不孤独。
我正式上班了。
研究所这个三产公司是和农业有关的,公司人不多,经理和销售部的几个人要拉客户,通常很忙,办公室里,一般只有我和一个出纳。
我的工作很简单,打卡、接待,再复印和打印些文件,每天八小时,也还算轻松。
妈妈很帮我的忙,每天帮我接孩子,还帮着做些家务。私下里,妈妈还塞了两万块钱给我,我不要,妈妈说:“你现在困难,以后也不知道怎么样,拿着吧,别要用的时候着急。”
我很感动,眼泪都要掉下来。
妈妈说:“傻孩子,这个时候,你不靠娘家人靠谁?妈妈能帮得上的,肯定尽力帮你。”
我点点头。
妈妈问我:“蒋涛家那里有什么消息吗?我也打过电话给他妈妈,他家一听是我,马上就挂掉,这算什么嘛。”
妈妈的样子很生气,我说:“妈妈,都是我不好,还连累你。”
妈妈拍拍我,说:“照我说,这事你一点错都没有。我现在也看穿了,这家人,是不怎么样!”
妈妈是军人家庭出身,脾气很直,爱恨分明。
我说:“前几天,蒋涛发短信过来,说要回来了。”
妈妈说:“以前看他闷声不响的挺老实,竟然是这样的人,要走就走,说没消息就没消息。我这辈子,还真没遇到过这种绝情的人,我们真是看错他了。”
我眼里含了眼泪,不做声。
妈妈叹口气,说:“好了,我知道说多了你难受,我不说了。你爸爸哥哥那里我也还瞒着,其实,我希望这次蒋涛回来,是认错来的。”
我苦笑了下,说:“我看,可能不大。”
妈妈说:“我就是可怜两个小孩,真的要分,小孩最可怜了。”
又问我:“孩子你真的打算都自己要?”
我很坚定地说:“当然,我不会和他们分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