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书记失踪(2)

秦邦勤站起来无可奈何地说:“那就只好随他去了,等吧!”说着转身走了。他一边走一边想:一个大男人到哪里去了呢?难道一个堂堂的市委书记岂能失踪了不成?

时节虽已是初秋,但太阳的威力丝毫不减,照在人身上还是火辣辣的。田野、树木一片油绿,几乎没有一片落叶。然而秋天确实已经来临了,天高云淡,鸟儿的歌声和万千只昆虫的鸣叫声,充满在空中,秋的讯息在回荡着。这时,一个40岁左右的男子,推着一辆旧自行车走到村头的路边,停下破了前胎的自行车,来人正是管平。修车的男子正在为一辆自行车修理前轮车条,这个修车男子年近花甲,头发花白蓬乱,身穿一件褪了色的蓝色球衣,领口已经有些破了。面容清瘦黝黑,双手如干枯了的树皮。旁边一个男子30岁上下,瘦高个儿,狭长脸形,颧骨显得很高。上身的衬衣灰黄色,从式样看像是军衣。怀抱一个两三岁的女孩,女孩又瘦又弱,特别引人注意的是那双小脚上的鞋子缝着白布。

管平顿时觉得一种凄凉袭上心头,好像眼前的景象是另一个世界。他慢声说道:“师傅,我这轮胎坏了,请你帮忙补一补。”

修车男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急吗?”

“不急,不急。”

“那你坐下等等。”说着递给他一只小凳子。

管平坐下来,从口袋里取出香烟,先给修车人一支,又给那个抱小孩的男人一支。抱孩子的男子摇摇手,苦笑着说:“我不抽烟。”修车人则把香烟放到耳朵上,继续修车轮。

管平问:“师傅,你们这是新四乡?”

修车男子说:“是啊!新四,老百姓的‘心思’呀!”

“这里离县城有多远?”

“不到10里地,近得很,你不是从县城来的?”

“是,是。”

“你是外地人吧?听口音不像本地人。”

“是啊,我是第一次到这里。”

“第一次?”修车人停住手中的活,又看了看这个管平。

“听说你们县不错啊!”

“是啊,当官的不错,老百姓受罪哟!”修车男子说着指指旁边这个孩子和那男子。

“为什么?”

“哎,说给你又有什么用!你也不是包青天!真是昏天黑地呀!”修车人长长叹了口气。

“只当讲故事,让我这个外地人也长长见识呀!”

“故事太多了,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算了,还是不说吧!说了叫人心酸,叫人眼泪流成河!”修车人语气充满伤感,停住手中的活,愣愣地看着这个陌生的中年人。泪水在他那双充满愤怒的眼睛里打转。看得出他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过了好半天才说:“好吧,我讲一个他家的悲惨故事给你听听。他叫毕生才。”说着指指旁边那个抱孩子的男人。

毕生才兄妹二人,妹妹叫毕生花。生才高中毕业没有考取大学,人却聪明能干,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自从承包土地后,日子还算过得去。家里盖了三间瓦房,吃穿总能对付了。

毕生才真是个好人才啊,个头足有一米八,浓眉大眼,一表人才。老两口看着儿子,心里像吃了蜜糖似的。农村人哪能都考上大学,只要人好,这年头日子会好过的。妹妹生花16岁那年,初中快毕业了,成了前后三庄的一朵花。高高的个子,窈窕身段,乌黑铮亮的头发梳着两条长长的大辫子。粉白的肤色衬着清秀的眉眼,红唇皓齿,开口说话时更是莺啭燕啼,十分惹人怜爱。邻居都说:毕家老两口怎么就栽出这两棵好苗的呢?

一天晚上,吃完晚饭毕生花就上晚自习去了。按往常,9点钟晚自习结束就该到家了。可是左等右等,毕生花还是没有回来。快10点时毕生才拿上手电筒,直奔乡中学。到了学校,偌大的校园漆黑一片,大门紧锁。他放开喉咙大声喊道:“妹妹,生花,毕生花……”喊声冲破黑夜的寂静,喊声在沉睡的旷野中回荡,备显凄凉。哥哥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父母焦急万分地把儿子盼回来了,却不见女儿的踪迹!母亲流泪了,但她又偷偷地抹去了。父亲没有主张,死命地抽着旱烟。毕生才看着桌上的闹钟,已经11点了。他什么话也没说,又出去了。

他在黑夜中毫无目的地奔走着,夜色如浓雾般包围着他。仿佛黑暗随着夜气同时从各方面升起,甚至从高处流下来。夜的黑暗,心的焦急,像一只可怕的牢笼,把他罩住。……出了村庄,好像四周的田野朦胧地发白;远处的田野,阴沉而黑暗形成巨大的团块升起来。他的脚步声在凝滞的空气中发出钝重的回声。星星在空中如同鬼火一般地闪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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