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是我的外甥,今年5岁。大四那年,莎娜开始跟我的姐姐琳达约会。七年前,两人举行了婚礼。至于马克嘛……嗯,应该说是她们爱的结晶,当然马克的出生是借助了一点人工授精技术。琳达生下了马克,莎娜领养孩子,她们就这样组成了一个家庭。可能这些有点老套,但她们希望儿子马克在生活中有个可供模仿的男性角色,于是经常求助于我。
刚刚才见识了我工作中常见的冷冰冰的残酷现实,现在却在谈其乐融融的全家福剧情。
“没问题,”我说,“反正我也正想看看迪士尼的新片。”
“新片的小妞正点极了。”莎娜说,“宝嘉康蒂(译者注:迪士尼卡通片《风中奇缘》的女主角)以来最正点的。”
“太好了。”我问,“你和琳达要去哪里?”
“哦,你绝对无法想象,女同志现在炙手可热,我们都应酬不过来了。我快要开始想念躲在衣柜里的日子了。”
我叫了啤酒,在工作时间喝酒似乎不太应该,但只是一杯而已,不碍事的。
莎娜也叫了一杯。
“你和那个叫什么什么的分手了?”她问。
“白兰地。”
“对,白兰地。不错的名字,她有叫威士忌的姐姐吗?”
“我们也就出去了两次。”
“不管她了,反正是个瘦巴巴的女巫,而且我手里有大把的美女可以介绍给你。”
“那倒不用了,谢谢!”我说。
“身材很辣哦!”
“拜托你了,莎娜,别整我了。”
“怎么了?”
“还记得上回整我的事吗?”
“你是说卡珊德拉那件事吗?”
“没错,就是她。”
“她哪里不好吗?”
“她哪里都好,只有一点不好,她是个女同志。”
“天哪!贝克,你可真是个老顽固啊!”
她的手机响了,莎娜往后靠着接电话,但眼睛还是紧盯着我,冲着电话那头吼了几声之后就挂掉了。
“我得走了。”她说。
我招呼服务员埋单。
“明天晚上记得一定要过来啊。”她说。
我假装吃惊:“女同志明天晚上没有节目吗?”
“我没有节目,你姐有。她要去参加盛大的布莱登·史柯筹款晚会。”
“你不去吗?”
“我不去。”
“为什么?”
“我们不想连着两天都留马克一个人在家里。琳达是晚会的负责人,非去不可的。我还好,晚上可以休息。所以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晚上过来吧,我叫东西吃。吃完我们一起陪马克看片子。”
明天对我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如果伊丽莎白还活着,我们一定在树干上刻下第二十一条线。也许你会奇怪,纪念日对我来说并不难熬。不仅是纪念日、假期,还是伊丽莎白的生日等重要日子,我都早就做好了免疫的思想准备,这么多年的纪念日总是能顺利度过。对我来说,反而是平时的普通日子才难熬:看电视翻台时会不经意看到《玛丽·泰勒·摩尔秀》或《欢乐酒店》的经典片段;逛书店时会看到艾利斯·霍夫曼或者安妮·泰勒的新书问世;听歌时会听到欧杰斯合唱团、四顶尖小组或者妮娜·西蒙的歌曲。这种日常生活中的琐事经常让我黯然神伤。
“可是我已经和伊丽莎白的母亲说好了,明天要过去坐坐。”我说。
“哦,贝克……”莎娜似乎想和我争论一番,还是忍住了,“那之后呢?”
“好吧,到时候再说吧。”我说。
莎娜抓住我的手,“你又要玩失踪吗?”
我没有回答。
“我爱你,你知道的。如果我们之间来电的话,我也许会选你,而不是你老姐。”
“我真是受宠若惊,”我说,“真的。”
“别躲着我,贝克。你躲着我就相当于躲所有人。如果有事,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好的,一定会的。”说是这么说,但我无能为力。
我差点一不小心就把邮件给删了。
邮箱里充斥着太多垃圾邮件、广告信和转发邮件,这刺激着你自然而然地去按删除键。我通常会先瞄一眼发件人地址,如果是熟悉的人或者医院的来信就保留下来,如果不是就看也不看,直接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