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初现(四)

小崔得到了官昌菊什么承诺?肖国华不好意思问。第七章心灵贴近第七章心灵贴近

在城中村买了点菜,回到家里做好饭,准备叫米荷吃饭,忽然发现米荷的房间门一直关着。

于是,他过去敲门:“米荷,吃饭了。”

好久,里面才传出一句微弱的声音:“你先吃吧。”

肖国华哦了一声,回到餐桌边准备吃饭,想想感觉不对,就又过去敲门:“米荷,你怎么啦?”

“有些不舒服。”米荷在里面说。

肖国华心里一惊,最近电视里面总说有什么猪流感,米荷不是被传染了吧?于是,他叫道:“米荷,你生病了是吧?你开下门好吗?”

半天,米荷才开门,肖国华一见她,大吃一惊。她面无血色,嘴唇干裂,头发湿漉漉的。

他赶紧叫她换上衣服,背她下楼到了医院。

医院一看是发热病人立刻很紧张,一群穿得像宇航员的人立刻把米荷接到发热门诊,并且给肖国华也量了体温。

还好,肖国华并没有发热。

折腾了足足有七八个小时,医生才排除了米荷是猪流感,只是普通的感冒。打了吊瓶,米荷说什么也不住院,说怕在医院真的被传染上猪流感。

回到家里,肖国华给米荷煮了粥,又搞了两个清淡小菜让她吃下去。

白小白一直没回来,肖国华怕米荷在房间里有事,于是就告诉她不要锁房门,有事他好能及时进去,米荷居然没反对。

到了十一点多,肖国华走进米荷房间,见她已经睡了,就轻手轻脚地从她房间退出来。

谁知一回头,他发现白小白站在门边正吃惊地看着自己。

他将中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白小白没说什么,坐在沙发上。

肖国华过去小声地说:“米小姐发高烧,正在睡觉,你小点声。”

“她睡觉你进人家房间干什么?”白小白警惕地问。

肖国华问:“以为我是坏人?”

白小白轻笑了一下:“这个社会,谁做什么别人无权干涉。”

“那你是认定我是坏人了?”肖国华问。

白小白道:“别以为我那么狭隘,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正常交往,只要是双方自愿的,别人不能说三道四。”

“算了,我也不跟你解释了,越解释越不明白。”肖国华道。

白小白打开电脑:“其实,你根本没有必要解释。”

肖国华心里这个窝囊啊,看来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了。

有些人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直觉,不会像相信自己一样地去相信别人。这个时候你越跟他解释可能越是适得其反。

于是,肖国华不再解释,他回到自己房间开始上网,不过,他没有关门,因为他生怕半夜的时候米荷有什么事叫他他又听不见。

好在是一夜无事,第二天肖国华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敲米荷的房间。

“进。”米荷的声音依旧有气无力。

“感觉怎么样?”肖国华问。

“还是有些烧。”米荷回答。

“我去做点粥,等下吃完了,我带你去打吊瓶。”肖国华道。

米荷的脸色还是显得很疲惫:“嗯,不过,肖哥,会不会影响你应聘?”

肖国华摇摇头:“没事的,今天没有面试,我就陪你去医院了。”

米荷眼圈有点红,点点头。

肖国华把粥端进米荷的房间出来,他发现白小白正要出门。

“出去啊,白律师。”他道。

白小白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就走了。肖国华相信他对自己已经有了误解,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对孔凡淑说什么。

他不想孔凡淑因为他的一面之词对自己产生什么误解,而这些误解再发生连锁反应,传到孔凡玲的耳中,闹出更大的麻烦。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米荷叫他,他进去看,一碗粥她只吃了一小半。他又劝她,说要多吃东西,不然打吊瓶身体会受不了的,她才勉强又吃了几口。

吃着吃着,她忽然掉起泪来。

肖国华没好意思问她为什么,也感觉心里酸酸的。

在医院打针的时候,肖国华买了盒牛奶给米荷,告诉她要喝一点,因为早上吃得不多,怕等下点滴打冷针。

米荷看着他,忽然说:“你真像我爸。”

肖国华笑了一下:“那你就叫我叔呗。”

米荷笑着道:“大叔。”马上就笑个不停。

肖国华看着她有了笑容,心里也很高兴,就问:“米荷,你怎么突然病了?”

谁知这句话忽然像在米荷脸上挂了一层冰,她马上就不说话了。

肖国华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她,也不敢再说话。

想抽烟,他跟米荷说了一声就到了走廊上。

他找了个角落,开始抽烟。这是最便宜的烟,他总想戒烟,但是总是戒不了,这回失业,心里烦,更是难戒了。

走廊里人来人往,很多人都是愁云满面。

肖国华明白,对于这些人来说,病痛的折磨是一个方面,看病的费用也是够他们愁的。

在中国,一套住房会消灭一个中产阶级家庭,一个病人,一个重病病人又何尝不是一个中产阶级家庭的终结者?

现在自己失业了,工作看起来遥遥无期,昨天那个左贺似乎有点可能,但自己这个脾气能和他们合作得好吗?在一个完全不了解内地文化的人手下工作,冲突是肯定有的,自己能忍受得了吗?

自己这么多年合作得最好的就是秦勇,可是,现在却分开了。

说到秦勇,这家伙怎么好几天了一个电话也不打给自己?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秦勇:“你在干吗呢?怎么连个电话都不打给兄弟?”

秦勇似乎很疲惫:“你还说呢,你拍拍屁股走人了,我还得给你擦屁股。”

“怎么回事?”肖国华问。

这句话,一下子让秦勇发起牢骚来了。原来,他这两天一直在催陈老板的债。陈老板先是叫苦,然后勉强还了十几万,就再也不还了,现在,秦勇刚把他厂里的存货拉出来。结果,还是有一百多万的货不知去向,陈老板也躲着不见面。

肖国华问:“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秦勇道:“实在不行就要动用讨债公司了。你小子啊,就是幸运,他这不见的一百多万货,我怀疑飞单了,那家伙要是晚些天举报你,飞单的事一出,你小子也是个斩立决。”

肖国华笑道:“这回你没机会了吧?”

秦勇道:“这几天我没空跟你见面,你好好休整些日子,我把官昌菊修理修理,得想办法把你弄回来。”

“你什么意思?”肖国华问。

秦勇道:“让你官复原职啊。不说了,有事。”说完匆匆地收了线。

回马一枪,重新回到公司?有这个可能吗?肖国华一时有点发愣。

老板宁振东那些兄弟、小舅子们现在突然不争权夺利啦?宁振东又肯把提成和奖金发给自己了?他觉得这件事怎么都是不大可能的。

肖国华在公司这么多年,对公司的情况太了解了。这个公司分为两大派,老板宁振东的两个弟弟一派,他小舅子和小姨子老公一派,老板宁振东因为两边都不好平衡,才请了秦勇,但是秦勇又处处受他们的掣肘,总之,就是内斗。

自己回公司,老板宁振东怎么对他这些亲戚解释?离了自己公司的销售无法进行?显然这个理由不成立,其他理由?什么理由?肖国华一时想不出来。

他正想着,忽然觉得身后有人,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咪咪。她今天一袭白色的裙装,看起来像个女学生,但是眉宇间还是掩饰不掉那种喷薄欲出的风情。

“你怎么在这里?”肖国华问。

“我陪我姐来,”她想了一下说,“看病。”

肖国华向四周看了一下:“怎么没看见她?”

咪咪道:“她在里面。你怎么啦?”

“我没什么,陪朋友来看医生。”肖国华猛吸几口烟,把烟头扔进垃圾桶,准备离开。

咪咪伸手拉了他一下:“老肖,你是不是很恨我?”

肖国华笑了一下:“谈不上恨不恨,只是我太愚蠢了。”

“老肖,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解释一下?”咪咪问。

肖国华看着她,似乎看一个跟自己不相干的人:“解释什么?有必要吗?算了,一切都过去了,我还要过自己的日子,咱们以后再也不相干,解释什么?”

咪咪怅然道:“看起来,你是不想原谅我了。”

“原谅什么?你和你姐处心积虑地给我下套儿,差点把我送进监狱,还想让我原谅?”肖国华问。

咪咪叹口气:“你以为这主意是我姐能想出来的吗?”

“算了,不管是谁想出来的,都与我没有什么关系了。”肖国华转身要走。

“老肖。”咪咪又拉了他一下。

“干什么?”肖国华问。

咪咪问:“找个机会我能请你吃顿饭吗?”

“怎么?还想录像拍照片?我现在一个失业老男人,好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啊!”肖国华的语气带着讥讽。

咪咪一听这话,顿时显得很颓然:“老肖,既然这样我就不说什么了。只是,我想跟你说,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坏。”

肖国华笑了:“坏的程度能说明什么呢?”

咪咪道:“至少能说明,有的错误是可以改的,而有的错误则是终生的遗憾。”

“好了,再见。”肖国华不想再跟她啰唆了。

跟咪咪这样一个跟自己关系有点奇特的女人在医院见面,这是肖国华没有想到的,要是前几天见到咪咪,肖国华可能会骂她一顿,奇怪的是,今天自己居然没骂她。

人都是个感情的动物,特别是一个曾经将自己完全地呈现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无论她做过什么,都是值得原谅的。

回到注射室,米荷坐在那里有点昏昏欲睡,肖国华怕她凉着,就去问可不可以给拿床被子,护士白了他一眼,说:“你以为这是宾馆啊!”

肖国华又问可不可以给开个床位,护士更是这样回答:“要是每个感冒的都给开床位,这医院得有一万张床位。”

肖国华让护士给噎得说不出话,心里这个气啊。

回到座位上,米荷对他说:“把你的肩膀借我靠一靠。”

肖国华笔直地坐在那里,米荷的头靠在他的肩上,虽然她今天没有刻意地打扮,但是,还是有一股很特别的女人香传来。女人的美貌是天生的,而女人的味道是自己的。女人味是一缕幽幽的清香,是从身体里洋溢出来的。

米荷很快地就睡了,肖国华不敢乱动,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坐着,生怕把她惊醒。

不知过了多久,米荷忽然醒来,看见肖国华的样子,她突然笑了:“肖哥,你好像很紧张啊。”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肖国华想站起来,一动,却颓然坐下,原来他的半边身体已经麻了。

“真的谢谢你,肖哥。”米荷的话是由衷的,他能感觉得到。

他搀着米荷走出注射室,巧的是,他又遇到了咪咪,这回她搀着官昌菊,官昌菊面色惨白,似乎一点精神也没有。

他问:“你怎么了,官经理?”

官昌菊没说话,咪咪说:“没啥,妇女病。”然后,她看看米荷,问,“这位是?”

肖国华回答:“哦,是朋友。”

咪咪叹道:“好漂亮啊。”

米荷脸上忽然飞起了一丝红晕,但是,官昌菊的眼睛却闪过一线冰冷。

肖国华回到家里一进门,却惊讶地发现肖琳正在家里给他洗衣服。

见肖国华搀着米荷进来,她赶紧伸着湿漉漉的手过来,热情地说:“爸爸,你别累着,这位姐姐你慢点儿。”

肖国华很奇怪,这个肖琳怎么这么热情?平时家里要是来了个人她都是爱答不理的,今天转变性情了?

米荷问肖国华:“这就是肖琳吧?可真漂亮。”

肖国华不好意思地说:“漂亮啥,丑八怪。”

肖琳边扶着米荷往自己的房间走边说:“我要是丑八怪只能怪你的品种不好。”

肖国华道:“这孩子,我揍你。”

米荷乐呵呵地说:“你们父女俩关系真好。”

肖琳把米荷扶到房间里,又拿出两件她的衣服。肖国华很奇怪,肖琳怎么对米荷这么好?

肖国华问:“你今天不补课吗?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肖琳道:“教育局这两天查得紧,有的老师补课都被电视台曝光了,我们这两天不补课,我妈又不在家,就来你这儿上上网呗。”

为了限制肖琳上网,孔凡玲没叫肖琳把电脑搬到她那边去,规定了肖琳一周只能在周日来肖国华这边上网两小时。

“哦。”肖国华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

肖琳很快洗完衣服,然后跑到肖国华身边腻着。

肖国华往旁边推推她:“一边去,挺热的。”

肖琳忽然变了脸:“怎么?肖国华同志,是不是烦我啦?是不是心里有什么鬼啦?”

“怎么跟你爸说话呢?我有什么鬼?”肖国华看着肖琳,不知道她小脑瓜里想什么。

肖琳忽然伏在他肩头,问:“爸,说实话,跟我妈离婚以后有没有人给你介绍对象?”

“胡说什么,再说我揍你。”肖国华把她推到一边。

肖琳似乎很委屈:“爸,你这人咋这样?你看我们班同学的爸,人家离婚了没几天就有了女朋友。”

肖国华又好气又好笑:“你爸又不是高官、大款。一个失业老男人,怎么会有女朋友?”

“你呀,就是没有进取心,我妈找了个马克鑫,你怎么也得弄个好的把她比下去啊。”肖琳半真半假地看着他。

肖国华问:“你这是激励你爸还是在讽刺你爸呢?”

肖琳对肖国华嫣然一笑:“你说呢?”

肖国华伸手做出一个要打她的姿势:“再说这些我打死你。”

“啊哟,人家都说这后爸、后妈狠,这亲爸也是一样啊。”肖琳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肖国华哭笑不得,问:“你想吃什么?爸爸去给你做。以后不准拿爸爸开玩笑。”

肖琳马上眉开眼笑:“这是我的强项,你做饭嘛,我想吃面条,手擀面。”

肖国华看看里间屋子,有点皱着眉头道:“米小姐南方人,不知道喜不喜欢吃面?”

肖琳眯着眼睛看着肖国华:“老肖同志,我发现你现在变了。”

肖国华问:“我变什么了?”

肖琳似乎思考了一下:“你现在变得细心了,懂得关心人了。以前你一回家,不是躺在床上睡觉就是上网,我妈做什么你吃什么,什么时候关心过我们喜欢吃什么?”

“是吗?你这样一说,我好像以前做得挺差的?”肖国华问。

“差不差我不好评论,我妈才有发言权吧?对了,你等一下。”说着,她跑进了米荷的房间。

以前自己真的像肖琳说的那样,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孔凡玲出轨一定有她的道理,至少是自己太忽视她了,不然也不能叫马克鑫给钻了空子。

正想着,肖琳从米荷房间里面出来,对肖国华道:“米姐姐说了,她好久没吃打卤面了,想尝尝你的手艺。”

“那好,我今天露一手。”肖国华信心满满地回答。

肖国华正在做着面,忽然门铃响了,肖琳去开门,只听她问:“你找谁?”

肖国华手里沾着面,走出来一看,那人有点面熟,那人见到肖国华有礼貌地点点头:“你好,请问,米荷住在这里吗?”

肖国华回头喊了一声:“米荷,有人找。”

米荷从房间走出来,见到那人,脸色很冷,问:“你来干什么?”

那人道:“米荷,我想跟你谈谈。”

米荷说:“没什么好谈的,麻烦你走吧!”

那人皱着眉:“你能跟我说说你来这里住的理由吗?”

肖国华回头看着米荷,商量着问:“要不叫你朋友进屋说话?”

米荷道:“用不着!”然后对那人道,“麻烦你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

肖国华有些尴尬,对米荷说:“有话你们慢慢谈,我去做饭。”

然后他对肖琳说:“走,跟爸爸做饭去。”

走进厨房,他的耳朵却听着外面的对话。

那男人说:“米荷,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米荷道:“你的解释太多了,我已经听腻了。”

那人道:“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离婚的,你要给我时间。”

米荷道:“好啊,我给你时间,从现在开始,我给你半年时间。你离婚我跟你重新开始,你离不了,咱们从此一刀两断。”

肖国华明白了,这是一个第三者的故事。还真没看出来,米荷这样的女孩子居然插足别人的家庭,他不由得心里叹道:真是人心不古啊。

爱情这东西很是有意思,不管是怎样的分手,好像这个过程经常都不是两个人的故事,总有小三的影子,米荷是小三,这是令肖国华始料不及的。

那人接着说:“米荷,你要明白,这事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这事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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