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结束我和吉姆?费伯到火焰餐厅喝咖啡,这些年来他始终担任我的辅导员,我们也一直保持着每星期天一起吃晚餐的惯例。当然偶尔会因为他或我有事而不得不取消,不过总的来说我们见面的次数还是远远超过取消的,地点是附近一家中国餐馆。谈话便从酸辣汤开始,一直到最后的幸运饼干。最近几次我们讨论他的困扰比较多一些——他的婚姻生活一直起起伏伏,还有他的印刷生意几年前几乎倒闭。就算我们成功解决了彼此的难题,这个世界也总是有新的麻烦让我们讨论。 我们喝完咖啡,各自付了账。“走吧。”他说,“我陪你走回去。”
“我还不回家。”我说,“不过我去的地方也正好顺路,我得去报个信,你不会喜欢到那里去的。”
“是酒馆吧,我猜。”
“葛洛根。我替巴卢跑了一整腿,现在得过去一趟,把我调查结果告诉他。”
“就是你稍早时候说的那件事?”
聚会中,偶尔我会有限度地谈到自己的困境,今晚我也提了一下手中这件案子带给我的困扰,只是所有细节部分完全隐去。
“在你还不知道事情究竟如何时,”我告诉吉姆,“实在很难作出正确的抉择。”
“这一点那些宗教狂热者就比我们厉害,”他说,“他们总是知道。”
“只能说不如他们了。”
“是啊,”他说,“而且差距似乎越来越大。每一年,我都会有几样弄不明白的事物,最后我做了个结论,人真正成熟的标示是,你不确定的事物越来越多。”
“如此说来我八成已经长成了,”我说,“时候也该到了。我们这星期日照常吗?”
他说照常。走到五十七街拐角处,我们握手互道晚安,他往右转,我过马路,一开始我无意识的自动朝凡登大厦入口走进去,猛然想起,才抽回脚步继续前行。我非常疲惫,其实大可打电话联络巴卢,把该告诉他的事用电话讲给他听。
然而我还是按原计划,绕过我住的大楼,径直往第九大道走。我又走了三个街区,经过埃莱娜的店,然后等绿灯过街到第九大道西侧,又走了一个街区,就在我一脚踩下五十三街人行道边时,一名矮而壮、满头黑发紧黏着脑袋的男子忽地窜到我面前来,拿着一把枪在我脸前舞挥着。
我的第一反应是生气。这家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他接近我时我会一点知觉也没有?这些时候犯罪率是降低了些,街上也感觉安全不少,但你还是得保持警觉,我这辈子无时不保持警觉,这会儿是怎么了?
“斯卡德。”他开口。
我听他叫我名字,感觉好些。最起码我不是那种莫名其妙的倒霉鬼,因自己一时糊涂沦为抢匪的俎上肉。这是让人安心了一点,但改善不了眼前的局面。
“到这边来。”他说,用枪比了比方向。我们过了人行道,走到街边的阴影下。他站我面前,手枪片刻不离我脸部,此时第二个人出现在我背后,正背后,因为我看不到他,但我清楚感觉到他的存在,还闻到他混着啤酒和烟草的呼吸气味。
“你最好别再到新泽西那个库房里问东问西。”
“好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