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抓住酒瓶,但停在那里。他说,“你看到他们怎么对付这两个孩子了,开枪不说,之前还揍了他们,要他们血债血还再符合公平正义不过了。”
“粗糙的公平正义,完全出自你自己一人。”
“绝大多数的公平正义不都这么粗糙吗?”
我想我很难不相信这话。我说:“我的问题不在于你会采取什么行动,而在于我该不该参与其中。”
“哦,”他说,“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你要怎么做完全在于你自己,”我说,“但我不可避免会陷入两难之中,你不可能找警察的,对你来说,人生走到这一步,不可能再回头了。”
“这也不合我的本性。”
“我了解人有时不会甘受屈辱,”我说,“或者拍拍屁股走开,把事情丢给警方料理。我自己也有过这情形。”
“我知道你有过。”
“我不敢确定我选择的路一定对,只是有时不这样似乎就走不下去,所以不能劝你千万别自己抓把枪解决问题;我不能,因为如果我站在你的立场,做法也可能跟你一模一样。但终究那是你的立场,不是我的,我只是不想成为必须为你举枪开火的人。”
他认真想了想,缓缓点了点头,“这么说我也懂。”他说。
“我们相识一场,对我而言非常重要,”我说,“为这个我会违反我自己的信念,但我不认为今天这件事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他又伸手抓住酒瓶,这回他喝了。他说,“你刚刚好像这么说过,这也许是有人临时起意,这些人也在那里租了库房,发现有个顺手赚钱的好机会。”
“当然有这个可能。”
“就当你是朝着这个方向查案子,”他平静地说,“就当你只是寻常办案,问问题,记笔记,等进一步查清楚再判断这个可能性是否立。”
“我没听懂。”
他走到墙边,倾身向前,眼睛盯着挂那里的一幅手绘钢版画。他有两组画,其中一组三幅绘的是爱尔兰梅约郡,那是他母亲出生之地,另一组三幅则是他父亲的故乡法国南部,我判断不出他现在看的是哪一边祖先的故乡,我甚至怀疑他是否真的在看画。
他背对着我说:“我相信我有个敌人。”
“敌人?”
“没错,但我不知道他是谁以及他想干什么。”
“但你认定是他搞的鬼。”
“是,我相信他跟踪两个男孩到库房,或先一步到那里,等他们去送死;我相信偷威士忌是件小事;我相信他处心积虑的是流血杀人而不是搬价值一万块的威士忌。”
“也有可能是其他意外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