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3)

“老大有事出去了,”他说,“反正等着没事,要不要来两盘?”

“不了,”我说,“这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很蠢。”

“我要是怕觉得自己蠢,那我每天都不用下床了。”

“玩飞镖呢?或是开车呢?”

“老天,最蠢的莫过于此了,我脑子里永远有个声音在说,‘看看你自己,你这呆子,都三十八岁了,你会的就只有飞镖和开车这两件事,你还好意思说这是人生吗,你这超级大笨蛋?’ ”

他手中飞镖劲射而出,准准的钉红心上。“好吧,”他说,“如果你会的真的只有射镖,那你最好就真的成为一个射镖高手吧。”

他从镖盘上把飞镖抽回来,我问他,“吧台那儿有个家伙,哦,应该说刚才那儿有个人,一分钟前,他妈的这家伙到哪儿去了?”

“你在说谁?”

我走到可从吧台后方镜子里看清楚每张脸的地方,可就是看不到我要找的人。“跟你年纪差不多,”我说,“也许稍稍年轻一点,宽额头,尖下巴。”我形容了一下那人的长相,安迪皱着眉摇摇头。

“毫无印象,”他说,“他现在人不在店里吗?”

“没看到。”

“你说的该不是多尔蒂先生吧?他刚刚在这里——”

“我认得多尔蒂先生,他都快——快九十岁了吧?我说的那家伙他——”

“跟我差不多年纪或更年轻一些,没错,你说过,但我忘了,我得告诉你真话,这里我随时放眼望去,绝大部分人都比我年轻。”

“别胡扯了,说正经的吧。”

“好吧,总而言之我对这家伙毫无印象,听你描述了半天我也没有半点概念,这人怎么了?”

“他一定是走了,”我说,“整个店里看不到他,但他刚玉确实在这里,我还以为你跟他谈过话。”

“吧台那里吗?这半小时里我一直在后头。”

“他刚从洗手间出来,”我说,“正好是我进门时,我因为看他眼熟,很自然以为你和他谈过话,也许你是停手让他通过,免得一镖射上他的耳朵。”

“这会儿我倒希望这样了,这样我们起码有机会搞清楚他是谁,哦,没错,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了,这家伙是拿飞镖当耳环的混蛋。”

“你不记得和谁说过话?”

他摇头,“不敢完全肯定,马修,整个晚上洗手间这里一直人进人出的,我就站这里投飞镖,有时难免有谁和我闲扯两句,我也可能随口敷衍他们两句,除非我感觉谁有可能跟我赌两把飞镖赚几块钱花花,否则我不会放在心上。而今天晚上我根本连找人赌镖的兴致都没有,我估讲他老兄一回来我们就得出发了,对了你知道吗?他真回来了。”

他,指的是老大,米克?巴卢,他看来似乎是花岗岩凿成的,像一具石器时代的古雕像。两眼中闪动的绿色,透出的信息不仅仅是一丝危险而已。今晚,他身着灰色运动外套配蓝运动衫,但可能还是套上他已故父亲那件屠夫围裙更恰当些,这件家传白围裙上记录着从旧到新的红色斑斑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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