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现实、蟑螂、地下室里的饕餮,以及小啤酒厂(7)

我的心思活动起来,连面团都漂浮在半空中。脑海里出现一张西北部年迈手艺人的影像,也许在华盛顿湖,也许在华盛顿双桥岛。可能还有一处海滩,我们在那里挖蛤蜊,带着将来会有的孩子出发去圣琼斯,瞠目结舌地瞪着虎鲸和铁皮鼓大小的橙紫色海星。我们开始在西雅图安家落户,完全随心所欲,而且不用关心我们的父母或祖先曾经如何。我们会成为最酷的一对老家伙,会在听完交响乐之后满镇子溜达。女的披一条长披风,男的戴一顶简单的便帽。一位是作家,另一位是她了不起的丈夫,他的一系列小啤酒厂遍布西北部。我们的孩子可以上最棒的学校,享受我们有过的一些特权。就在西雅图。完全没有留下任何压力。

“只是有一件事……”他嗫嚅着说。

我看着他,我熟悉那种表情。我兴奋的触角开始冷却回缩。

“我们必须要搬家。还有一个月。搬到……蒙大拿。”

那时候,说实话,我完全不清楚蒙大拿在哪里,也许就是那些四四方方州中的一个--就像北达科他?我甚至不太知道华盛顿州在哪里,更何况蒙大拿了!

我的心往下沉。我亲爱的西雅图,我可爱的朋友们,我的笔友会,我在这里无比地自得其乐。周围是那些鲸鱼出没的海水,我全然自行把握着真正的自我本质。我不想搬离这座城市,我不希望在更严格的自然环境中寻找真正的自我本质!

“我们必须要搬到那儿?”我问。

然后,我想起来,就在上一周,我突然有一个糟糕的念头,就像我祖母每天晚上做的那样,跪在床边,祈求亲爱的上帝(那时候,我觉得上帝类似于耶稣,类似于无形无状的爱),请求他赋予我全职写作的机会。我哭得像个孩子,倾诉道:“我烦透了总是干这些活儿,烦透了什么地方都去不了。我希望有时间写书。我希望有孩子。我希望有一些东西,能让我呆在家陪着孩子们。我想出书。”

“也不能说那完全就是乡下。那是在一座滑雪小镇上。”他说--反正他是个饥渴的滑雪好手,而我是个伊利诺伊州女孩。

我的心继续往下沉,滑雪跟我毫无关系。我一直在说,我永远不会变成什么烟酒不忌的嬉皮士,跑到什么滑雪小镇上而视信托基金如无物。我喜欢这座城市,也喜欢这里的自然风光。我只是不需要后院里的什么大自然。我希望自己的后院里有一些咖啡屋、电影院、美术画廊和独立书店。西雅图是这些东西的完美结合。我在这里有一幢房子和一座花园。这就是我想去的乡下。

但是,叛逆的冒险家不会对这样的事情说不的……不会在刚刚祈求过上帝之后还装着没有准备好旅程。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们才自称为“两只热气球”。

“好吧……”我说。

那个晚上,他甚至也提到了这个。他抬起眉毛,声音也提高了八度:“两只热气球啊!”

当时我没说出口的是,我还以为要安定一段时间呢!

一个月之后,我们住在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州中,这个州的总人口还不足芝加哥市的三分之一,这就是那个叫做蒙大拿的地方。

这就是我现在安坐的地方,还是同一天,只不过到了晚上。院子里全都是刚刚种下的漂亮盆栽。孩子们在自己的房间里看暑假读物,正在奇怪爸爸去了什么地方。差不多15年了。从我们搬到这个公平之州的那一天算起,差不多15年过去了。

有什么东西告诉我,今晚的晚餐应该一切从简,应该让影碟机充当一下保姆,而自己会躲到那间圣室里,直到时候不早了,直到写到第二天。到那个时候,这个婚姻谜团也许才有望揭开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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