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走廊尽头的楼梯的时候,听见有人在后面喊:“小赵,小赵。”我回头一看,是赵争鸣的那个同学,她跑过来一把拉住我说:“跟我回去。”我甩开她的手说:“回哪去?她让我滚的。”说着就往楼下走。那人追着下来说:“小赵,你冷静一下行不行?”我怒道:“我冷静个屁,人家欺负她,我帮她出气,她叫我滚蛋,这他妈的是什么道理?还有,她跟姓徐的到底怎么回事?”
赵争鸣的同学说:“徐教授叫徐奉修,1957年的时候被打成右派,平反以后在我们学校教古典文学。老实讲徐教授确实才华横溢,课讲得很好,我们都挺爱听的。本来徐教授和争鸣没什么事,因为争鸣学习很好,所以徐副教授对她青睐有加,经常跟她讨论一些文学方面的问题,后来他们俩开始通信,争鸣给我看过一些,写些什么他婚姻不幸,生活苦闷,唯有以古典文学自娱等等,还说争鸣是他的知音什么的。看得出来争鸣挺动心的,争鸣这个人,外表冷冷的,我们班好多男生追她,她正眼都不看人家,不知道怎么会喜欢上徐教授,但是他们俩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我就不太清楚了。”
“那个姓马的又是怎么回事?”我问。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好像说是前一阵子马主席从徐教授书房翻出来一封给争鸣的信,信里写的什么我不知道,但是马主席看了以后就又哭又闹,还跑到系里面撒泼,让系里面上报学校给徐教授处分,还说要开除争鸣。马主席的父亲是学校党委书记,好像也给系里施加压力,让系里处分徐教授和争鸣,取消徐教授的出国考察资格。徐教授顶不住,前几天写了个检查,贴在系里宣传栏上。那个检查我看了,把我气得要死。检查里说他自己受党教育多年,理应为四化建设做贡献,但是却没能抵抗住资产阶级香花野草的诱惑,辜负了党对他的栽培教育等等。明明是他先写信给争鸣,说得好像是争鸣去勾引他一样,真不要脸。”赵争鸣的同学说着说着也来气了。
我一听这话更气,这狗日的徐奉修,我得去把他卵子揪下来,反正他有那个玩意儿也不能算个男人。
“还有件事要告诉你,那天马主席打争鸣的时候我在场,马主席和她两个弟弟把争鸣从宿舍拖到操场上去打,打完了还拽着争鸣的头发在操场上来回走,说让大家看破鞋。她那两个弟弟不是人,把争鸣的衣服都扯破了,好多人都围着看。”赵争鸣的同学又说。
“就没有人帮帮我四姐的忙?她的那些同学呢?”我简直要气死过去。
“马主席很厉害的,学校里没人敢惹她。”赵争鸣的同学嘟囔着说。“还有,徐教授也站在人群里看来着,我看见他了,躲在别人背后偷偷看,还跟着人家笑。”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我此时反而冷静下来。好畜生们,欺负人都欺负出花花来了,以为我们姓赵的都死绝了?我要不给你姓徐的一点惊喜,我他妈的自己的爸爸不要了,我管你叫爸爸。想到此处我决定去会会这个才华横溢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挨打还能笑眯眯的人,这么优秀的人才,不去见见可惜了。
“我下楼去走走,冷静一下,等一会儿回来,麻烦你回去照顾一下我四姐,躺着的那两个我估计不敢再动我四姐了,但是还是要请你帮我看着点,要是他俩还敢动手,你在窗户上喊我一声,我再上来踢他们。”我跟赵争鸣的同学说。
“你还去哪里啊?你打了马主席和她弟弟,还不赶紧跑?”赵争鸣的同学说。
“不用跑,他们不敢把我怎么着。”我摆了摆手下了楼。
我出了校医院一路打听着往中文系办公室走,准备去找徐奉修切磋一下,这次跟刚刚在医院不一样,在医院我是碰巧赶上马肥婆欺负我姐,仓促之间动的手,打得很不系统,也很不全面,没有什么章法。这次去找徐奉修,我是有备而来,先用什么家伙,再用什么家伙,先打哪里,再打哪里我都一一盘算好了,假如不出我所料的话,姓徐的下半年很难再出去走动了。
一时趁手的家伙不太好找,而且也不能拿太大的东西,否则我很难走进系办公室。我在办公室楼下捡了半块板砖,藏在腋下,是我准备给姓徐的来个下马威的。其他的家伙就在办公室里就地取材好了,反正办公室里桌子椅子多的是,一样样使过来,够姓徐的享受一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