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课 风灾政治学
一场台风,吹倒的不单只有楼房,更会吹走民心,甚至是一个政权。
在前面的“灾难领袖学”一节中,提到小布什在2005年美国的卡特琳娜风灾中,如何因为后知后觉,救灾时耽误了最重要的“黄金72小时”,导致民怨沸腾,最后断送了共和党的半壁江山。
小布什的民调和策略师Matthew Dowd,后来在这位总统行将卸任、盖棺论定时便指出:“卡特琳娜是一个‘引爆点’(tipping point),(布什)总统毁掉了他与公众间的互信,当破坏既成,他再无法挽回美国民众聆听他说话所需的公信力。”
2009年8月,很多人把近日蹂躏台湾的台风莫拉克,形容为台湾版的卡特琳娜。这个风暴带来的世纪豪雨,让台湾哀鸿遍野,造成大量伤亡,亦令马英九团队的危机处理能力备受质疑。
其实,台风把高官吹得东歪西倒,在台湾已经不是第一次,2008年8月当另一个台风凤凰吹袭时,台东县长邝丽贞及台中市长胡志强,便因仍然“出访”,没有坐镇救灾而被外界批评得体无完肤。邝还被批评当人民水深火热时,自己却在意大利米兰坐渡轮、喝咖啡,而且仅仅就任两年,就八次公帑考察,马英九应该派她去当“旅游部长”云云。
但正如黑格尔曾说过:“我们从历史中吸取到的唯一教训,就是我们从未从历史中吸取过任何教训。”
到了这一次,马英九仍然难逃被卷进风暴的厄运。
不错,水灾发生在8月8日,而只是第二天,即是8月9日,马和刘兆玄两人已经立即动身,领军前往灾情严重的南台湾统筹救灾指挥工作,并且马不停蹄地到各地视察灾情。马更放下身段,亲自致电受灾情影响较轻的11个县市,向这些县市长求援,要他们腾出人手和物资,以便集中调度救灾。凡此种种,都不能说马完全后知后觉,或者麻木不仁。
那么马为何仍被舆论痛批得灰头土脸呢?
首先,水灾前夕,即8月7日,南部已下起豪雨,马当天第一个公开行程,竟是跑去参加一位诗人詹澈的婚礼,待了近一个半小时,才前往灾害应变中心,而且迟到近半个小时,于是便被传媒批评欠缺危机意识,电视新闻更把有关的饮宴片段大为广播和炒作。
此外,在“国殇领袖学”一节中我也提过,小布什的母亲巴巴拉,在灾场视察时的一句无心快语引发了一场风波。在这一次台湾的风灾中,满腔怒火的网民亦整理出“官员勘灾傻瓜语录”。
排第一名的就是马英九在慰问两名遭山泥掩埋长达两分钟,被外公徒手挖掘救出的小女孩时,竟抱起女孩称赞说:
“你可以憋气两分钟,真是不简单!”
此外,有一位在风灾中痛失家园和父亲的灾民,向他拦路诉苦时控诉:“我们全家都把票投给你,为什么我们要见你,变得这么难啊?”马竟如此回答和安慰对方:
“我不知道你要见我,这不是见到了吗?”
至于刘兆玄,则更遭痛批。比如到高雄甲仙大桥灾区时,他只逗留五分钟便“快闪”,被传媒发现他的皮鞋不但干干净净,甚至发亮(温总理在川震中便懂得要穿运动鞋),愤怒的灾民更气得向他说:“这里也是灾区,五分钟就可以了吗?”原本被公众期望会夜宿灾区,与灾民同甘共苦的刘兆玄,不料却折返高雄下榻干净的宾馆,其对外解释是“担心夜宿灾区会被说成太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