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在无意中得知我的脚“崴”了。这下子,她比我急。非拉着我上她家去住几天。说,有个好按摩师等着呢!
一次,我们谈到子女对待父母的问题。她讲出自己多年的苦恼。我说:“任何父母都是有缺点的,甚至是过失。但他们毕竟是你的父母,而孝敬老人则是一个人的道德底线。所谓孝敬也很简单,比如,你看到重庆明天的天气是四十度,能不能打个电话问候家人;碰见大风大雨,能不能打个电话,提醒关好窗户。其实,父母要求子女的并不多,一声问候,就足以让他们眼泪汪汪。”陈琳很快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让我啼笑皆非的是她同样也关心我,只要北京刮风,下雨,高温,陈姑娘的短信就来啦:关上窗户没有?衣服穿暖了吗?煮绿豆汤没有?有一天,陈琳打来电话,让我猜她在干什么。我说:“你太难为人了。”
她不无得意地说:“母亲病了,我在医院陪伴呢!”
2006年,我送了本新著给陈琳。读后,她对我说:“和过去的艺人相比,我很知足了。但是在技艺方面与老前辈相比,那差得太远、太远了。我今后会努力,要把歌唱得更好。”
我问:“怎么才算好,标准是什么?票卖得好,就算好?上了央视,也算好?还是获了奖,就是真的好了?”
一连几问,她沉默了,表情变得很复杂,困惑又茫然。我知道陈琳有四川清音和扬琴的功底,于是,鼓励她走自己的路。我说:“戏曲段子,你就是再不会唱,也比半男不女的李玉刚强三分。”她说,自己现在也有点喜欢京剧了。我建议她先学梅派。没几天,她就在电话里给我唱《贵妃醉酒》,毕竟受过专业训练,一出手,就像那么回事。但是,她不时尚,既赶不上选秀的“超女”,也拼不过阴阳“怪胎”[注:不是指专业男旦]。人生的痛苦,有时候不一定是自己遭遇的失败,而是他人无端的成功。我甚至觉得鼓励陈姑娘上进,乃是绝大的错误。因为一个非顶级的歌手,越是有雄心,就越艰难,并潜伏着覆没的危险。今天也不同于“万恶的旧社会”了,从前的戏班子,演员按头牌、二路、三路顺序排列。现在,管你是大姐大,还是黄毛丫头,都站在第一排,竞争残酷,甚至不择手段,使出台下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