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联印象(2)

“三联”本没有自己的楼,买“三联”的书,要到南小街一个叫“竹竿胡同”的临时售书点。街名“竹竿”,足见其窄小了。后来几经辗转,“三联”终于有了自己的大楼了,其间过程,沈公的书里有详细的追述。这座楼比起如今的豪华“写字楼”来,还是“寒酸”了点儿,不过读书人在此有种亲切感。我最看中的,除书以外是二楼的小“咖啡厅”,是新朋旧友聚会之所。“三联”好像是比较早开架售书的,所以青年人来的比较多。他们看中了一本书,就在楼梯阶上坐着看,时时把整个楼梯坐满了。于是“三联”动员他们靠两边坐,让出中间一条上楼的路。这种情景我看着很愉快。现今我腿脚不灵,走不动了,更上不了楼了,但过去在咖啡厅里的一些聚会一直留在记忆里。老一辈人逐渐离去,我也已步入老境,虽然尚未颓唐,确实难于动弹了。

沈退董来,“三联”格调依然。董老板在“五朵金花”时期我未见过。可是她从香港回来接沈公的班,却是“自来熟”。她快人快语。一次我们到“三联”对面的一家杭州菜馆吃饭,正好碰上她也在,突然问:你们给别的出版社出书,为什么不给我们也写一本?我们说正准备写《冷眼向洋》,还在同合作者磨合当中。不料第二天,老董突然和倪乐一起到我们家来了,说那本书“三联”决定要了……就这样定下来了。

过些时候,我打算弄一本十七世纪末与欧洲神学和“汉学”相关的小册子(我对这个时期的西欧有兴趣,时常提起,以致倪乐常开玩笑说,“我们十七世纪”如何如何),觉得这样冷僻的稿子,谁肯出?在我,自有我的兴趣,出版社和读者可不会跟着我的兴趣走。不料我不经意地提出,“三联”居然很快接受了。某日,适遇老董,她说:“您就动手弄起来吧!”这本冷僻得不能再冷僻的书,就这样出来了。“三联”很“慷慨”,接受这本“冷”书,原因之一是“三联”的包容性大,除了各种文化学术的书之外,有几种小开本“丛书”,可以容得各式各样的稿子。我这本书题叫《有关神的存在和性质的对话》,辑入了“文化生活译丛”中。书出来了,我特别满意的是它的封面设计,古香古色,一男一女,“神”的信徒,插上一副大翅膀,神情专注地翻看《圣经》,与书的内容很合拍。得记上一笔:责任编辑是倪乐,封面设计是张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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