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拉仍然喜欢来这家农场。城市的烦恼一扫而光,大地、阳光、茫茫无际的麦田抚慰着她受伤的感觉、被遗弃的感觉和耻辱的感觉。在这里,生活十分纯朴。她一直都赤脚走路,不用担心鞋子破得不得了,科普兰奶奶把鞋子拿到鞋匠那儿在前面加了一个钢护头。她讨厌城里的孩子们拿她的鞋子逗乐子,讨厌他们都知道她有多穷。
城里的每个人--至少是沃特维尔的每个孩子--都知道斯特拉是一个强横的人。无论怎么和她较量,你都会卷入一场恶斗。斯特拉不喜欢人们说她下贱,也不喜欢别人比她做得好。她知道孩子们是怎样议论她的,可他们的父母更坏。她记得有一天屠夫的老婆拽着她女儿的胳膊说:“噢,别跟她玩。她是洗衣妇的孙女。”似乎当了屠夫就那么伟大?斯特拉不能改变她的父母,但她能够把那些孩子打得屁滚尿流。不管怎么说,她长着红褐色的头发,脾气急躁是她生来就有的权力。
斯特拉不在乎城里人说什么,她为自己的家庭感到自豪。她父亲科普兰家族是从俄亥俄州来到离维纳奇不远的沃特维尔的。斯特拉的爷爷在他们一到华盛顿就抛弃了家人,奶奶科普兰孤身一人照顾着这个七口之家。她在城郊买了一所小房子--有自己的水井、木柴间、谷仓、鸡舍、车马棚--她成了城里的洗衣妇和接生婆。孩子们轮流从井里汲水,根据不同的季节,她有时在炉子上加热,有时就在院子里架火加热。她使用费尔斯-娜发莎牌肥皂和一块搓板,搓洗沃特维尔富裕人家的衣物和台布、床单,直至她的指节变红、裂开、扭曲。奶奶用大熨斗--按照西尔斯和罗巴克分类广告购买的八磅和九磅重的熨斗--熨平皱纹,打上漂亮的褶子。斯特拉爱科普兰奶奶。
哈维是科普兰奶奶的儿子,也就是斯特拉的爸爸,他是“一个英俊的王八蛋”。爸爸和他的兄弟们开了一家货运生意,但他说:“把一考得 木料拉十英里才挣一美元七十五美分,我兴趣不大。”他梦想着更好的东西。“我要睁大眼睛,等着我的大运。”他经常这样说。斯特拉知道爸爸想冒险,可他被拖了后腿--结了婚,还有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