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严厉地对待妻子。他确实严厉。但在有些事情上蒂茜毫不动摇。男孩们把他的弗洛伦斯当作西茜介绍时,他很恼火。“给她起这个名字是有原因的。我现在又有了一个没有自己名字的孩子吗?如果你们想叫她别的什么,那就叫她的中国名字真爱。别叫她西茜这个名字。”他妻子会笑着拍拍他的胳膊,说:“好了,你跟孩子们说什么呢?那是他们叫她的名字。顾客们走进我们的商店问我们的女儿是谁,米尔顿回答说,‘那是泗家妹妹。’这名字很甜,你没看出来吗?泗家妹妹就是西茜。”
他们就如何养育自己的女儿不断地争执。“她是一个美国姑娘,邝泗。随她去吧。”他妻子说。
“不行,她是一个中国人的女儿。她需要……”他竭力搜寻着中文的字眼和说法。他的女儿应该培养得温、良、恭、俭、让。“不许跳舞,不许游戏,待在家里,学做女红,料理家务。这才是一个好女儿。”
“可是,邝泗,这不是逗乐子。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也会长大。她必须学会三从。在家的时候,从父母;在丈夫家就要从丈夫;做了母亲就要从儿子。”
蒂茜对此感到好笑。“这是彻头彻尾的愚蠢。”
他怎么样才能使蒂茜明白呢?“如果不是一个好女儿,就找不到好丈夫。她必须知道。”
邝泗常常进行干预,但这对蒂茜来说无所谓。关于女儿的问题,她就是不听他的。他把蒂茜自行其是的倾向归咎于自己的一个大错误。就自己的辫子问题,他绝对不该让步。当然,她是对的。到了现在,他无论如何也会剪掉辫子。自从有了孙逸仙和他的民国,就没有人再留辫子了。但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先是古董,再是辫子,接下来是女儿的名字,事情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来的。现在是蒂茜在管理洛杉矶大街的商店。她总是催促他。“我们需要改进了。我们必须改进。不再卖工艺品了。我们是做古董生意的。”他们在中国时,他曾经想买篮子和扇子,蒂茜说:“好吧,你当然应该买,亲爱的。我们总得有吸引顾客又不太花钱的东西。他们来到唐人街就是要买点小纪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