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证孩子们的健康,他们采取了所有的预防措施,但蒂茜还是病了。她来中国的时候皮肤光滑、白嫩。她回家的时候要带着天花的疤痕,她的姻亲们称之为“出花病”。邝泗意识到妻子病情的严重性,他由于担心而感到心烦意乱。自从他们结婚以来,他渐渐爱上了她,这种相爱的方式,他只能描述为“西洋”式的。她不像他的嫂子们是一个无名的姑娘;他没有把蒂茜当成一个佣人或是一件财产。多年来,她的精神、她的独立性和她的力量感染了他。他希望这些品质能够帮助她战胜疾病。
尽管邝泗很着急,他也只能用话语来宽慰自己的妻子,他只能相信他的父亲能挽救她的生命。蒂茜模模糊糊地意识到邝当弯下身子,用一种她听不懂的语言低声说着安慰她的话。他是为了救她的命,而她却一点也不在乎了。
邝当把一块在草药中浸泡过的布敷在她的胸部,另一块敷在她的脸上,她一动不动,先是感到灼热,接着是麻木。她的皮肤裸露出来的时候,她微微感到了一丝凉爽,紧接着就是天花那令人疯狂的、持续不断的瘙痒,随后又敷上止痒的药膏。即使是在他握着她的手温和地对她说话的时候,她也一次又一次地想她要飞出这层皮。
在病情发展的不同阶段,邝当准备了不同的药物:在发高烧的时候,用生麻梗汤来放松肌肉;生济大表汤让天花出来;心血煮姜汤因为含有蚕这种有效成分,在化脓阶段使用;回降汤使皮肤结痂;固本消毒汤使痂脱落。他还煮了汤药使她恢复体力,包括犀角地黄汤,里面含有犀牛角,以清热解毒,滋阴养血,化淤止血等功效而闻名。保元汤,这是最古老的治疗天花的药方,用以固气--她生命的能量。
蒂茜渐渐地康复了,但还很虚弱。邝当和雪英每天都扶她到村边,使她恢复体力。
“你是我们真正的儿媳妇。”邝当用结结巴巴的英语说。雪英也急促地对她叽叽嘎嘎地说了些什么。邝当点点头,然后翻译说:“她说你是正房,不是二房。她跟老四说--只有一个老婆,就是你。他听话。听妈的话。”
“感谢你们所做的一切。”这些字眼对她的感受来说太正式了。她的公婆接受了她和孩子们。关于老婆这件事,他们训斥了自己的儿子。他们使她重获生命。
公公露出了笑容。“小心。慢点走。你还很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