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序 我和张充和的曲缘(2)

不用说,以书法和昆曲着称的张充和女士最能了解昆曲的这种特殊魅力。但我也经常在想:过去到底有哪些“文化曲人”引导充和走过那底蕴深厚的昆曲艺术旅程?究竟要有什么样的文化修养和训练才能充分表现出昆曲的艺术本质?在今日后现代的世界里,我们还有可能继承并传达那种富有文人气质的昆曲艺术吗?

前不久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充和让我翻看她多年来存藏的《曲人鸿爪》三大集,终于使我瞥见了半个多世纪以来所谓“文化曲人”的精神世界。在她的《曲人鸿爪》书画册里,她收集了无数个“曲人”给她的书画,其中包括曲学大师吴梅、王季烈等人的书法,画家兼曲人张榖年、吴子深等人的作品,还有来自各方曲友的题咏。最难得的是,不论充和走到世界的哪个角落,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她都不忘将那《曲人鸿爪》的册子随身携带,备加珍藏。正如她所说:“抗战那些年,这个册子一直跟着我,一直跟到现在。”这是因为,只要有可能,她都要“抓住”每个机会让她的曲人知遇在册子里留下亲笔题赠的书迹画痕。因此,《曲人鸿爪》实际上是半个多世纪以来一部难得的曲人书画见证录。

《曲人鸿爪》中的书画精妙,曲文脍炙人口,实令我百看不厌,爱不释手,因也令我深受感动--尤其是,有些收在《曲人鸿爪》里的书画已经沉睡了七十多年之久!不久前,我的耶鲁同事苏炜先生曾在他的一篇散文里提到了充和这部难得的《曲人鸿爪》,但我认为我们有必要让广大的读者也分享这些珍贵的历史文物,因而我主动向充和建议,希望她能尽快把这些书画付梓出版。重要的是,《曲人鸿爪》收藏了1937年至1991年一段十分漫长的曲人心声。我想通过充和的口述来填补上世纪以来“曲史”的一些空白,所以才有编写此书的构想。

同时,我能利用这个大好机会多向充和学习,更是求之不得的乐事。让一位九十七岁的杰出书法家兼昆曲家领着再次走过那段已经消逝的时光,去捕捉一些戏梦人生的片断,去追寻那个已逐渐失去的文人传统,确实是一件动人幽怀的雅事。从中既让人瞥见老一代文化人的师友情谊和风雅交往,也让人对那个已经逝去的曲坛佳话倍感珍惜。

必须声明的是,由于篇幅的局限,本书无法收进《曲人鸿爪》里全部的字画。因此在选择的过程中,不得不放弃一些曲人的作品,也请读者见谅。

有关此书的策划,我首先要感谢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的曹凌志先生以及好友李怀宇先生的推荐--他们从一开始,就非常热情地支持此书的出版。同时我要感谢哈佛大学的王德威教授及Andy Rodekohr(Assistant Director,CCK-IUC)对本研究计划的慷慨支持。此外,余英时、陈淑平、高友工、许倬云、王瑷玲、林胜彩、谢正光、王玮、陈安娜、尹继芳、傅刚、李唐、章小东、孔海立、Victoria Wu(吴礼兰)、康正果诸位也都为我提供了重要的帮助。香港《明报月刊》的彭洁明(总经理室高级主任)和陈芳(执行编辑),大陆《书城》编辑陶媛媛,台湾《中国时报·人间副刊》主编杨泽,《联合报·副刊》主编宇文正,以及美国《世界周刊》主编常诚若和《世界日报·副刊》主编吴婉茹(Annie Wu),都分别在报刊上登载有关本书的精选章节,让海外的读者更加了解充和在昆曲方面的贡献,我也要特别感谢她们。同时,我的丈夫张钦次(C. C. Chang)付出了许多时间和心力,他为我搜集各种各样有关充和的曲友们的信息,而且还帮助录音、拍照等工作,所以我要特别向他献上感谢。

当然我最应当感谢的是张充和女士。没有她贡献出《曲人鸿爪》的书画,没有她向我口述往事,那根本就不会有这本书的结集。

2009年10月于耶鲁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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