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床位空出来,劳伊曼和曹老师都扶着苏启阳坐在床边。李医生轻轻地将缠在苏启阳脚趾的红色纱布一层一层地打开,当苏启阳的整个脚趾都袒露在外面的时候,我惊呆了。
“苏启阳……你的脚趾甲……都没有了。”我身旁的劳伊曼用手捂着嘴巴,泪眼汪汪地说着。
听得出来,她的声音是颤抖的。
在这种时刻,我觉得我应该说点什么,例如对不起,又或者按照惯例用否认的语气表达我的歉意。可是,我都做不到了。我发现自己现在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用牙齿狠狠地咬着嘴唇,眼睛直直地盯着苏启阳那已经没有趾甲的血淋淋的脚趾头。
“默云外,你别看了。”少顷,苏启阳低声说道。
我回过神来,感觉睫毛在眨眼的一瞬间有些痒,于是我举起手使劲揉搓着眼睛,而放下来的时候,我意外地看见自己的手背晶莹一片。
“怎么弄的?怎么会这么严重?”曹老师关切地询问,“启阳,下周就要去鼎阳参加英语竞赛了,你这个状态……”
“没事,老师,您放心,我一定能拿到第一名的。”苏启阳说这句话的时候,更像是在说一句承诺,他那笃定的眼神让曹老师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这个男同学的脚伤,还有那个女同学的头伤,回家后都必须自己买药来上药包扎,仅是我一次这样包扎是不够的。”李医生边说边站起身,开始整理自己的医药箱。
“嗯,谢谢李医生。”苏启阳有礼貌地点头道谢。
“你有药和纱布吗?”曹老师继续说道,“如果没有,我可以给你们买来。”
“有的,”苏启阳点点头,然后抬头看看站在他眼前的劳伊曼,“劳伊曼同学今天早上正好给了我药和纱布,之前我有看说明书,正好我和默云外都能用的上。”
我吃惊地侧过头看向劳伊曼,此时她也条件反射地看着我。她的脸色发白,眼神里充满了不愉悦的神情。
我们对视了良久,她低低地说:“我就买了一个人的药量和纱布……”
“苏启阳,我的伤是在头部,你用来包扎治疗脚的纱布还要我怎么用?我才不要,我回家让奶奶买来就是了。”我打断了劳伊曼的话,硬生生地说道。
说完,我看向劳伊曼,她并没有再侧过头看我。她没有表情地望着前方,呼吸都仿佛停止了一般。如果不是她那长长卷卷的睫毛偶尔还会颤动一下,我甚至会怀疑,站在我面前的到底是人还是雕像。
而苏启阳只是看看我,再也没有说什么。
3
直到傍晚放学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我的脚踏车没有锁进车棚里。
由于不忍心让脚伤那么严重的苏启阳再走那么长的路陪我去车棚,所以我要他先到学校门口等我。
可是--
“不,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苏启阳却倔强地拉起我的手准备和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