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孝成缘(四)

人们往往把复杂的事想简单,又把简单的事想复杂。

可往往很简单的事怎么也办不成,而极复杂的事却又很快解决。

一切都是机缘所至。

小小问我:“龙宫门的钥匙孔到底在哪里?”

我回答:“机缘到了,它自然就会出现了。”

小小又问:“现在机缘到了吗?”

我说:“或许我们该去黑龙潭看看了。”

这天,青峰老人约我们到家详谈,困扰了他几十年的谜也许就要解开了,可我们要解的谜还在虚无缥缈中。

青峰老人神采依然,照旧泡了好茶招待我们。

那把古怪的钥匙现在正静静地躺在桌上,我们三人都看着钥匙默默无语。

我苦笑道:“有钥匙开不了门,这可算是天下奇闻了。”

小小刚拿起钥匙在手里来回摆弄,接连地长吁短叹,最后又将钥匙直立着放到杯垫上,叹口气说道:“也许这把钥匙不是开龙宫门的呢?”

青峰老人铿锵有力地回答:“不可能,一定是它。”

我看着小小手上那把直立的钥匙,突然道:“老人家,您看这钥匙现在像什么?”

老人和小小盯着钥匙看了半天,不由摇头道:“还是把钥匙啊!”

我提醒着:“你们看它立在茶杯垫上的样子像什么?”

小小仔细端详一会儿,忽然大声说道:“很想博物馆的地藏寺经幢。”

青峰老人“啊”的一声:“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

都龙王要我们度地藏寺经幢的蛟,实际上也包含了另一个意思,告诉我们龙宫的入口!

我看小小满脸迷惑的样子,急忙往下说道:“地藏寺经幢的底座是个八卦阵,而八卦阵中心其实就是太极图,你看这经幢好比钥匙,那太极图实际就是洗婴池!”

老人表示赞同:“这样的话,我们只要把钥匙立着放到太极图上,门自然就开了。”

小小一听此语,马上就说:“那还等什么?”

我摇头道:“还得等。”

“为什么?”小小不悦。

青峰老人笑道:“很简单,咱们得等天黑点再去。”

好不容易熬到太阳落山,我们三人这才匆匆赶到龙泉观。

因为是第二次来,自然轻车熟路,很快三个人都蹲在了洗婴池边。我拿出钥匙,问老人:“插进去?”

老人点点头,眼中也是迷惑,不过总要试试才行。我撩起袖子,把手伸进小池里,可是前后左右摸索了半天,也找不到孔洞的位置,手倒是冻得生疼。

我只能抽出手来,双手交握,沮丧地说道:“还是不对。”

水冰凉透骨,我的手抖得实在厉害,钥匙一把没捏住,“扑”地掉到了水里。

钥匙像先前在双眼井中一样,并没有下沉,相反却悠然地漂在水面上,我正要伸手去捡,却听老人说:“等等!”

我不解地看着老人。

青峰老人激动地望着水面说道:“小晨,你看!”

我和小小也跟着向水面看去,只见水面正在晃动,准确地说应该是在旋转,水越转越快,而那把钥匙,却在水面中心立了起来!

我们三人简直看得目瞪口呆,倏地,那把钥匙突然向水中钻去,好像有股巨大的吸力将它吸了下去,而同时,池水旋转得更快,像疯了一般,突然间,水在瞬间消失,而原地则留下一个黑黑的深洞!

“门开了。”小小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拿起手电向洞里照去,然而,光束居然照不到底。

不过,在黑洞的洞壁上,却有一道旋转的石梯,我说:“我先走,你们在后面跟着。”

石梯极窄,刚好够一只脚站立,我们便贴着洞壁一步步绕着大圈向下走去。

我用嘴咬着手电,一只手摸着洞壁,一只手拉着小小,走了很久,我的嘴开始感觉酸得厉害,结果嘴一松,手电“呼”地掉了下去。

手电带着光束翻滚着坠落下去,我们很快便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

“到底了!”小小惊喜地叫道。

青峰老人从我身后递上来一只手电,我朝下照了照,洞底赫然出现了那个太极图。

我们急忙加快速度走了下去,很快便站在太极石图上。

我把手电往四周照了照,突然发现洞壁上出现了另一个洞口,用手电往里照去,也是看不到头。

我有些担心地对青峰老人说道:“这条路肯定是通到黑龙潭下面龙宫的,不过洞口太窄,我们得爬过去了,老伯,您……”

我话未说完,便听得老人一阵大笑:“你太小看我了!走!”

我和小小相对窃笑,都说老小孩、老小孩,看来青峰老人也不例外。

洞壁湿滑,好在也是爬着进去,倒也不觉得怎么艰难,所以,不一会儿我们就到了一个小水池边。

“没路了?”小小惊讶地问道。

青峰老人跟上来看了看,说道:“八成是要从这个水池中潜过去,就是不知道有多远,我们能不能撑住。”

我后悔不迭,来得匆忙,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道,不然把潜水设备带来怎么都能过去了。

小小并不急,思索了一阵,向青峰老人问道:“老人家,从洗婴池到黑龙潭大概有多远?”

老人低头想了一会儿,说:“大概一百多米。”

小小笑道:“那就行了,我们从洗婴池直接下到底再横着爬了这一段,大概也是一百多米,照这么说,龙宫就在池子隔壁。”

我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爬了一百多米?”

小小一脸坏笑:“我在你后面跟着爬,也没事干,就数你的小腿,一共数了两百多下,算你的小腿有半米,那么我们就走了一百多米了。”

青峰老人笑道:“你们俩还真是形影不离啊!爬山洞都还数着对方的脚。”

小小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黑暗中也看不见她脸红。

“那我们这就下去?”我问。

小小忽道:“等等!”

青峰老人问:“还有什么?”

小小说:“往这里一出去,可是要进到龙宫里了,虽说在历史上我们不是第一个进入龙宫的人,但毕竟也算先例了,你们可想好了,我们见到都龙王该说些什么?”

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想过,我也不想去想。

我对小小说:“进去再说吧!随机应变。”

我们都脱了鞋和外套,好在三人都会游泳,这池水还难不倒我们。

我憋了口气,直接跳进了水中。

一片黑暗。

我在水中任意摸索着,后面能感觉到小小的手总能碰到我,黑暗中,我似乎看见前面的头顶上出现了一个出口,我奋力向前游去,直到头探出水面。

我张开嘴大大地喘了口气,小小和青峰老人这时也探出了头。

眼前一片光明。当我们看见面前的场景时,不由得惊呆了。

原来,当我们从水中一爬出来,便直接站在了传说中的龙宫里。

这是个很大的石屋,顶上是层层叠叠的方木,一面墙壁上有颗硕大的明珠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整个屋子照得亮如白昼。

石屋四周堆满了各式珍宝,我们甚至连这些珍宝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我摸着那块墙壁对小小说:“这里应该是我上次看见的石壁了,龙珠后面就是那个小洞。”

青峰老人却突然说道:“都龙王在哪里?”

我们环视四周,不见有任何会动的东西。龙王不在。

小小奇怪地说道:“按理说,它应该知道我们今天会来的。”

青峰老人说:“或许,是我们还没到相见的时机。”

青峰老人说的没错,也许真的是机缘未到。

小小心有不甘地说道:“我们费了那么多劲才到了这里,都龙王却不肯见我们,这龙舍利到底在哪里?”

我安慰小小:“要不我们找找?”

直到现在,我们才留意起龙宫来。

四周的墙壁平整光滑,上面却刻了一幅幅的图画,我仔细看了每幅图,大概是讲都龙王如何成为佛教护法的事迹,和佛经上讲的一模一样。

龙宫不过是四四方方的一间大屋子,比不得《西游记》里孙悟空去的东海龙宫,不过龙宫藏宝倒是真的,我随手拾起一个叫不出名的东西看过,无论材质和做工,绝对不是人间的东西。

青峰老人对着龙珠专注地看了又看,赞叹道:“一珠既出,是夜如昼,得光照身,真气通畅,身如轻羽,形聚归元,太极两转,一道成真。”

小小笑着问道:“老人家,您说的是得到龙珠成仙的事吗?”

青峰老人笑答:“这是祖师在书中留下的记载,说的便是有个道人成仙飞升的事。”

我却在一旁仔细寻找和龙舍利有关的东西,在宝物堆里,我发现了一尊小小的佛像。

我急忙招手让老人和小小过来:“你们来看!”

小小奇怪地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在屋里转了好几圈了,这个佛像是唯一的一个,都龙王本是佛教护法,屋中本就该有这些东西,可为什么只有一个佛像?”

青峰老人说:“这个佛像真是有些奇怪,你们看,佛像下面有什么?”

我和小小同时注视佛像,才发现佛像是站在一个小小的圆盘上,而圆盘底下,竟有条龙托着,但是龙身子大半个却在墙里。

小小说:“莫非后面还有玄机?”

青峰老人走上来,轻轻转动佛像,刚转到一半,只见一道石壁“哗”地向上升起,很快便出现了一个暗室。

龙珠的光芒随着石壁的开启也照了进来,石屋不大,但和外面不同的是,四周墙壁上刻的不是图画,而是密密麻麻奇怪的符号。暗室中间有个石台,上面摆着个扁平的器皿,里面盛着水,好似一个平放着的大镜子。

小小不解:“这是什么?”

我们正纳闷,平整如镜的水面上却突然出现了变化,一座古代的城市缓缓从水中升了起来!

水面四周变成一片广袤的土地,牛羊成群,草丰水美,一片祥和。

我们正在沉醉欣赏,器皿中的影像却突然加速变幻,河流如血,兵戈相斗,这时那城市已破败不堪,最后又再次沉入水底。

水平如镜。

“什么意思?”我实在看不懂。

青峰老人也紧皱眉头。

小小说:“或许是都龙王给我们的什么暗示?”

我叹气道:“又来了!为什么就是不让我们清清楚楚地知道什么,而每次都要给我们暗示呢?”

青峰老人道:“这就是你的机缘。”

我们静静地离开了龙宫,我问青峰老人为什么不拿龙珠,青峰老人反问我:“你觉得我现在对成仙还感兴趣吗?”

回到出口,那太极图又升了上来,水再次被注满,只是钥匙却消失了。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今后谁也不会知道龙宫在哪里。

回到家,我显得有些沮丧,小小却跑过来安慰我:“都龙王也不是没给你暗示啊,我们好好想想不就知道了?”

我说:“要这么说,我们这条路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我担心你受不了。”

小小说道:“你看我现在像是受不了的人吗?”

的确,小小早已不是那个柔弱的女孩,她变得坚强和自信了。反而我却有些犹豫,不想再继续这危险的旅程。

我摸了摸胸口的墨舍利,只要我们在一起,又有什么可怕的?

我对小小微笑道:“把这件事做完,我们找个好地方过些清静日子好吗?”

小小低声道:“就像龙宫里看到的那个地方吗?”

小小一说那城市,我脑子里突然有了个想法,我激动地望着小小说道:“我听说过那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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