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商机(二)

    这样下去不行,秦奋到当地最大的书店泡了一天,搬回一本厚厚的《工业缝纫机大全》,有空就一页一页地钻研苦读,比当年准备高考还要认真。一点点地对照实物摸索,不到一个月,全部机器,大小毛病都能做到手到病除。有句古话讲得太深刻、太有内涵了:求人不如求己。秦奋修机器的水平不断提高,到最后,他坐在那听一下机器的响动声,就知道哪里需安抚一下。

    生意虽然红火了,但他们却遇到了新问题。有些人发现开培训班的生意这样旺盛,连补了5年的衣服的缝补店也开班授徒,而且就在他们店附近。的确是技高人胆大,打算血拼啊;另外有人在附近的工业区也开了一间。竞争日趋白热化,秦奋该如何应对?一场暴风骤雨,又要来了。

    当一个生意特别好赚钱时,就会有新人加入进来,除非你的生意是独门秘笈,或是有政策许可的门槛。这就是市场经济,要垄断经营的机会比较少。制衣培训班的遍地开花,不过是迟早的事。

    秦奋分析了一下局面:我方的优势是开得比较早,有一定的知名度;不利的因素是师资力量太薄弱,缺少专业的师傅指导。

    竞争对手大量涌现之后,为吸引生源,秦奋将学费降到每人100元。这对秦奋的影响较大,这边招生人数锐减,有时几天招不到一个人,长此下去可想而知。经过详细核算,培养一名生手能够进厂,成本开支一般需多少钱。秦奋就重新做广告:电车培训,包学包进厂,只需50元,请到长水街18号。言简意赅,一目了然,有强烈的吸引力。

    秦奋还加强了贴广告的力度、频率和范围,他们的业绩节节回升。果然,对方都惊诧其反击举措,也纷纷将培训费下降,并模仿秦奋的广告词。这一役,让竞争对手初次领教到竞争中的搏击手段:出其不意,全力反攻。

    但是,秦奋忽略了一个最为关键的东西,因为它的原因,最终导致生意大幅下挫,回想起来,就让人欷歔感叹。到底是什么,让秦奋这位学了几年经营管理的人轻视呢?

    原来,秦奋一直错误地以为,开个小店,就没有太注意给培训部取名字,从开始就没有注意到品牌的重要性。对外宣传时,只留下电话号码和店铺地址。正因为这点小疏忽,在以后与同行的竞争中损失惨重。到最后,差点溃不成军,败走麦城。

    秦奋以为生意会一直这样稳定地开展下去。突然有一天,房东上门说:“小伙子,实在对不起呀,我要盖新房,你要在7天之内搬走!”

    他一听此话如晴天霹雳,瞬间就傻眼了。在这他苦心经营,生意正蒸蒸日上,每天加班加点修机器、贴广告,宣传“长水街18号”,就这样全部泡汤了,店铺即将成为空中楼阁。秦奋虽然有很大的怨气,但也无计可施。当初租这家店铺时,房东也不讲明会多久重建,合同上有效期也没到呀,就这样被人赶出来了!这是第一次,秦奋感觉到现实的无情和冷酷,有的人为了钱,可以隐瞒很多对已不利的因素。至今,秦奋对那个房东都无法释怀。因为这一点,更使秦奋坚定了决心,要在珠海这个地方当一名房东,并成为一名好房东。他绝不会将住客不明不白地扫地出门!这一天,一定会来到!

    眼下只有一条路可走,打包搬家。秦奋能在7天这样极短的时间内,将这些笨重的机器搬到哪里呢?他又成了彻头彻尾“丧家之犬”。

    首先在附近找铺子吧,搬得太远,看到广告的学员会找不到地方。一个新店,要汇集人气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好不容易在同一条街租到一处一楼的老房子,掉着灰渣的墙壁,沟渠流着黑糊糊的污水。他们草草地将机器拉进去,这个房子位于只能容一个人通过的巷子里,这哪能开店做生意啊?都快成了偷偷摸摸搞无牌加工的窝点了。但秦奋必须让机器转动起来,因为有些学员已经交了学费,还没会,要对他们负责,这是做人最起码的良心。

    即使是这种恶劣的环境,也没能使秦奋待长久。没过半个月,这家房东就发出话来:“你们搬走吧,太吵了,我不租给你了。”没有其他理由,秦奋经营的也是正当生意,为何不被容留?他想不通。那几天,拼命喝酒,将自己灌醉,反问自己:珠海,难道就没有我做生意的立锥之地?

    生活还得继续,秦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莲塘村找到一间临街的铺面,800元一个月,人员和机器又浩浩荡荡地开拔到新营地。生意,是经不起这样伤筋动骨的折腾。因为培训部没有招牌,到了一个新地方,就得再起炉灶,谈何容易!每天的生意额一落千丈,四五天不开张,秦奋意识到,在这个新地方生意正走向下坡路,守是守不住了。我将如何走出困境?还是关门大吉。摆着面前的题目,是自己选择的,只能自己解答。

    有些事是无法逃避的。面对困难,只有尝试着去改变。他和弟弟商量,搞联销经营,秦斗在莲塘村开班,秦奋再度回到翠微村。

    经过一个月的寻找,秦奋物色到一处80多平米的店铺,在村子里面,美中不足的就是位置有点偏僻。秦奋另外增加了数台机器和种类,加上秦斗那边的,总机器数达到了20台。秦奋希望以规模取胜,吸引更多的学员。

    他们开的电车培训班,在前山范围的打工者居住区提供的服务名声响亮。秦奋在店铺的4扇木质大门上,用油漆喷上硕大工整的店名:天盛电车培训。第一次亮出了醒目的招牌。

    为何要取“天盛”这个名称?说来有些历史。在秦奋老家,早在清末民国时期,镇上开有食品加工作坊,属于大户人家,用的就是这个商号,如今秦奋也想借一下光。

    但是生意的好坏,并不与个人的努力成正比。接这个空店铺时,秦奋支付了4000元的转让费。这个铺位原是公产房,几十年前曾开过商店,因为秦奋在木质的阁楼上收拾垃圾时,发现了一把2米长的大秤杆和一只锈迹斑斑的大秤砣。此时,他手上的钱基本告罄。所以,当生意开始低迷亏本时,继续维持就非常艰难,还要按时交月供。资金的压力猛地增大了。

    起初秦奋并没觉察到资金链会断裂,因为还有一间理发店,每月的收入也不错。但是,雅惠遇到一件比较烦心的事。因为门面是分租一个开服装店的,而开店的老板史坚,只是二房东,他承包别人的老屋,自己分隔一半卖服装,一小半租给秦奋。为了将整个房租费分摊得更少,史坚看见理发店的生意兴隆,房租到期后就要涨租金,涨个一两百问题不大,关键是他妒忌雅惠的生意。这且不论,理发店没有洗手间,需借用隔壁服装店的,每次上厕所,史坚和他老婆的脸色都特别难看,有时还冷言冷语几句,让人觉得交了房租,还要低声下气地受侮辱,这不是一天、两天,忍一忍就过去的事,大家天天开门做生意,抬头不见低头见。

    赚钱和做生意,图个开心,如果长期处于尴尬和难过,这种生意不做也罢。雅惠常常愤愤不平地诉说,秦奋就要她多忍耐……一年过去了,秦奋和史坚商量:“我能不能将店转让?”

    他满口应允:“没问题呀,我负责收房租就行,租给谁都一样。”

    有一位想转租理发店的女孩,跑过来谈了几次,非常有诚意,因为她每次经过理发店,见到里面坐满了人等着剪发,感觉很有发展。当然,雅惠开出的转让费也比较实惠:店里全部装修和物品都留给她,一共8000元包干。

    于是,一个下雨天,她和男朋友拿着钱过来,雅惠带她去见史坚。可是,让人气得可以吐血的一幕发生了。史坚当场改口:“我不同意你们转让。”

    那个女孩请求说:“转给我之后,还是照样每月交给你那么多的房租呀,为何不能转?”史坚嘴脸阴险地说;“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秦奋过去评理,他也置之不理,气得秦奋恨不得当场给史坚几记拳头。

    就要到手的8000元打了水漂,秦奋将理发店里的东西全部拆除,连一颗钉子都不留。稍微值钱的,情愿送给收废品的,他能不生气?欺人太甚。当然,每个人都会从自己的利益和立场出发,这无可厚非,但是良心太坏,就没药可医治了。(在此记录这件事、这类人,不是要批判什么,只是想说,生意场上,什么鸟都有。有些人,惹不起,但咱躲得起。)刚开始,史坚想将房子早点租出去,什么条件都会应承,而在关键时候,却翻脸不认账。

    就在这样的环境中,秦奋抗争,打拼,坚守,调整,跌宕起伏,继续行进在创业的旅程中。他的生意进入了一个不堪回首的低谷。

    为了做人的一点尊严,秦奋将原本盈利的理发店关了门。人,需要有执著的信念,到哪里都能安家发展。为了增加收入,秦奋将培训部用木板分隔出一个小间,转租给别人开店。雅惠就专门负责培训班。

    一年后,珠海的用工形势发生戏剧性变化,工厂招工的条件不再苛刻:大量招工,生熟手不限。工厂将生手招进厂,包吃包住地培训,还适当地发点零用钱。这就意味着,一直在某些人心里和嘴边不屑一顾的“民工” “外来务工人员” “捞仔捞妹”开始走俏了。但为何又会有后来所谓的“民工荒”呢?其实,早在几年前,秦奋做职业技术培训时就预感到了。生意非常清淡,以前是外来人员求亲戚靠朋友介绍,拉关系、给介绍费、学技术削尖脑袋进厂,到如今,大量的工厂扯起红条幅:欢迎你!

    培训部面临这个转型的时机,该何去何从?搞服装加工,技术能力不强,属于劳动密集型行业,重复那些前辈的路径,这点不太现实。秦奋的强项是搞营销。所以此路不通,那好结业。

    在酝酿此事的几个月时间里,生意一落千丈,每月收入微薄。有时,5天才招得到1名学员,收50元,连伙食费都不够。而无论如何节约开支,一大家子的吃穿用都是必需的,何况还有雷打不动的房贷款。秦奋的心态还是比较好的,他常开玩笑说:“这个月,又增加了一块瓷砖面积的固定财产。第一套房子里分布着106块地板砖,每交一次月供,就意味着我真正拥有一片小地盘!”

    为了解决捉襟见肘的拮据状况,能想到赚钱的点子。为了快速赚钱,捞偏门,秦奋遭遇了人生头一桩大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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