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昆仑

  昆仑奴磨勒自小生活在异域,过着无拘无束的生活,打猎,赛马……直到有一天,他坠入爱河,爱上了一个热烈纯洁的姑娘--登珠。他们徜徉在爱情的殿堂,沐浴着热恋的阳光。却不成想,惹起部落酋长顿巴的妒火中烧。悲剧发生了,登珠和磨勒的母亲被强迫致死。磨勒咽不下这口气,趁着夜色割下顿巴的头颅,然而顺着大河逃至一个崭新的国度--大唐王朝。在唐朝,他为了报答崔家的救命之恩,施展绝技,置个人性命于不顾,成全了崔生与红绡女的一段爱情佳话。他却受到连累,再次逃亡。磨勒有着一副侠肝义胆,而且来自异域,为有史以来的侠客传奇增添了许多新鲜感。侠是没有种族与民族限制的,它无处不在,无处不显示出它的动人的魅力。

  逃出昆仑

  浩瀚如烟的历史典籍中,记载着一座神山,名曰:昆仑山。传说,昆仑山是通往天界的必经之路,上面住着华夏民族的先民与神祗。那是一种承载着历史的理想国的寄托。而山的脚下,却实实在在生活着一个族群。他们生活在冰天雪地之中,飓风狂沙之下,过着十分艰辛的日子。但他们留恋故土,心系家园,世世代代生活在昆仑山下,从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他们以山为族名,就是昆仑族。

  昆仑山很有名,昆仑族却鲜有人知,不过没关系,他们无心名利,只愿踏踏实实埋首过自己的生活。昆仑山上的冰川,溶了又结,结了又溶,一年只有两次变换,族人们也过着这样的生活,几十年如一日:打猎、分猎物、吃猎物、睡觉。或许还有唯一的一件乐事,就是在寒风呜咽中制造小昆仑族人。

  他们独自经营着自己的家园,简单而理想,但与世隔绝,他们不知道顺着冰川融化成河的方向前进就能到达一个衣冠繁盛的大国--唐朝。一个物质文明极度发达,文化上也精彩纷呈的天堂一样的国度。

  磨勒是昆仑族的一位能人,三十多岁年纪,黑黝黝的面庞高大的身形,如鹰一般敏锐的眼睛,都使他成为一个传奇人物,尤其是打猎的本事,放眼全族,也未必能挑出敌手来。相传,他曾孑然一身三上昆仑山,赤手空拳与熊罴相搏,每次下山来,马上的猎物载得满满的,总是分给族人同享。大家都敬羡他,称他作昆仑族的骄子。

  然而,骄子也会遇到麻烦,这要从他的爱情说起。

  昆仑族分为两部,南昆仑和北昆仑,分别由两个酋长统领。磨勒所在的是南昆仑,酋长名叫顿巴,极不是东西。他掌握着族中的军权,霸占了公有财产,族人却对他莫可奈何,只能背地里埋怨。磨勒看不起这样的人,不愿与他打交道。然而,命中注定要跟他们打一次致命的交道。

  春去夏来,昆仑山巅的冰山又融化了,形成一条大河,横贯南坡,浩浩荡荡向东奔流。这个时候正是打猎的好时候,因为天渐暖了,动物也来到洞外,寻觅食物。磨勒从不错过任何打猎的机会。当太阳刚跃出昆仑云海的时候,他已策马扬鞭早早来在南坡,准备痛痛快快地打猎。头顶上鹰隼盘旋,脚底下大河咆哮,磨勒心境顿开,忍不住一展歌喉:

  圣洁的雪山,焕发出纯净的光彩;奔腾的河水,从与天相接的山巅奔来;昆仑族的少女,心地如同冰峰的白雪皑皑;昆仑族的小伙,心跳如大河般激荡,却只是把心上人等待;昆仑少女,何时能闯进我的心怀……

  歌声像冰川一样明净、深邃,却涌动激情。磨勒唱罢,兀自沉醉。忽然发现对岸一位少女也同样沉醉在歌声中。磨勒心中有意,使劲长啸了一声。啸声激越,直干云霄。对岸少女被惊觉,往对岸看了几眼,脸色绯红,扬鞭向大山上奔去了。

  磨勒哪里肯舍,策马追去。少女去得很急,空山深谷中,偶尔听见几声马嘶声,知道她离此不远,除此什么也看不到。磨勒也不着急,边追边猎,一会的工夫,马屁股上已挂满了战利品。继续往前走,磨勒的心情今天真是高兴,马铃清脆的响声,便好似磨勒此时的心境,愉悦而轻快。

  有一阵子,听不到马嘶声;又走了一阵子,感觉前方深谷中一片死寂,连空气都凝结住了。磨勒勒住马缰绳,仔细倾听。忽然,从里面传来马的惊悸声,继而传来少女恐惧的求救声。磨勒便知出了危险,奋不顾身往谷里冲去。果然,一个与马头齐高的熊瞎子,正在少女马前张牙舞爪,口中喷出热气,凶神恶煞一样,吓得那个少女面无血色。

  磨勒冷笑一声,对熊瞎子完全蔑视,不慌不忙地搭弓射箭。"嗖"地一声,利箭穿透凝结的空气,正射在熊瞎子的咽喉。顿时消停了,轰然倒地,好像倒了一面墙。少女获救,被眼前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磨勒好事做到底,把受到惊吓的少女送回家。原来她叫登珠,昆仑语中彩霞的意思,家在北昆仑,也是出来打猎的。磨勒临走时留下几件猎物给少女家,回到南昆仑的时候已是近黄昏了。

  磨勒没把救人这事当成大事,日子又回到往常的模式中,直到有一天少女的父亲找上家门。那时候磨勒外出打猎未归,他的母亲接待了少女的父亲。少女的父亲为人直率,开门见山,先是递上答谢的礼物,而后说明来意:"我是为磨勒与登珠的婚事而来的。"磨勒母亲早就想让儿子成家,但一直没有合适的,知道这件事后,便说:"磨勒从未向我提及此事,既然他们之间有情意,这事就定了!"当时,两位老人非常欢喜,便急着商议婚期。

  磨勒回来后,母亲跟他说了少女父亲登门提亲的事。磨勒欢喜异常,表示非常愿意。磨勒心说,自那天后,眼前时常浮现登珠的影子,原来是有缘分的。两家都商议妥了,择日便完婚。婚后,小两口甜甜蜜蜜,说不尽的幸福快乐。

  这件令人艳羡的婚事,着实惹火一个人。他就是南昆仑的酋长顿巴。顿巴垂涎登珠美色,天天跟手下人说:"登珠嫁给磨勒,真是一朵盛开的雪莲插在了牦牛粪上!"不仅心里暗自不平,明面上也毫无顾忌地打起登珠的主意。部族的长老劝他:"酋长大人,你还是死了心吧,骄子磨勒不是好对付的!"顿巴恶狠狠地说:"怕他什么?我是酋长,南昆仑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女人!"长老们忠言逆耳,纷纷三缄其口,不敢再言语。

  到了冬天,眼看着大雪纷飞的日子就要来临,为了储备足够的猎物过冬,磨勒每天外出打猎。这天磨勒刚出门,顿巴就带一彪人马过来,将磨勒的家紧紧围住。母亲过来讲理,被顿巴一马鞭打倒在地,登时停止了呼吸。登珠哭天抢地,破口大骂顿巴。顿巴满脸淫笑,过来朝登珠动手动脚,百般调戏。没想到登珠是个烈火女子,盛怒之下,一个嘴巴狠狠扇在顿巴脸上。顿巴火冒三丈,拔出佩刀,横眉立目地问道:"登珠你到底从不从?"登珠牙咬心横,怒目圆睁,说道:"死也不从!"顿巴冷笑了几声:"哼,好,有骨气!不过我告诉你,我顿巴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说完举刀刺向登珠。可怜登珠刚刚开始自己的幸福,就遭遇厄运来袭。

  顿巴没事人一样,撇下两具尸体扬长而去。磨勒回到家中,仿佛五雷轰顶一般。顷刻之间,心也碎了,人也老了,感觉整个世界都毁掉了。磨勒咽不下这口气,决心复仇。他没有草率的采取行动,而是静如止水地度过了一段日子。估计着顿巴已不再警惕了,趁着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偷偷摸进酋长的石殿,轻易逃过卫兵的戒备,来到床边,手起刀落,将顿巴的头颅割下,将他的家人全都杀死。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然而顿巴的头颅却不复存在。长老们知道一定是昨晚磨勒复仇来了,心中一阵惊悸。按照部族规定,新酋长从顿巴的兄弟中选出。新酋长继位后,下达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追捕凶犯磨勒,决不容许磨勒再生活在昆仑族的大地上。

  磨勒听说后,知道只能跑路了。以前听一位睿智的老族人说起过,顺着冰河奔流的方向前进,就会到达一个天堂的国度。磨勒不确定这话是真是假,但只有这一条活路了。因此骑上马,背上弓,搭上箭,头也不回地沿着冰河走下去。

  背井离乡,也许是最严厉的惩罚,因为它意味着与自己的过去,与自己所熟悉的一切,与已经习惯了的生活,做一个彻底决绝的了断。磨勒接受了这种惩罚,毫无悔意。

  跋涉了不知多少日夜,大河岸上的草荣了又枯,枯了又荣,往复不知凡几。这一天,眼前突然一亮,一座雄伟巍峨的城池出现在面前。

  磨勒兴奋不已,终于看到了苦海彼岸。磨勒进了城,发现人人都穿着光鲜,谈吐文雅,仿佛另一个世界。他踱步到一家大门首,纳罕门前为什么会摆着两个石狮子,反复寻思,突然饥饿感袭来,再也挺不住了,轰地一声晕倒在府门前。原来一进唐朝边界,能够打猎的地方变得稀少,语言又不通,所以磨勒一直饿到长安。

  人生殊难预料,幸福与快乐顷刻之间便可化为一场磨难,艰辛备至。好在磨勒终于熬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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