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减肥药

    大学毕业后我搬去纽约,远离了故乡、家人和密西根大学。我交到了新朋友,在夜店里狂欢跳舞,开始约见新的心理医生。我在纽约大学选修电影课,并得到在MTV频道实习的机会。我看到了全新的人生,并开始寻找新的方向。

    那时我才25岁。一天晚上,我准备好要去参加一场派对。我望着镜子,觉得自己还蛮好看的。我这辈子一直在减肥,大家总提醒我要在成年前控制好体重,因为成年后减肥只会更困难。得过普利兹奖同时也是《绝妙好女子:私密的身体地理学》一书的作者娜塔丽•安吉尔(NatalieAngier)说:“25岁是身体里各种器官处于巅峰状态的年纪,此时你的新陈代谢标准已经稳定了。25岁时的体重是你的身体感觉最舒服自在的体重。就算你减掉了几磅,机体也会设法让你回到这时的体重,这就是减肥者很难维持苗条身材的原因。”望着镜子里25岁的身体和脸庞,如果我说不觉得自己漂亮,那我真的应该遭天打雷劈!所以我去参加那场派对了。但那天晚上,派对里的所有人都无视我的存在。回家后,我再次瞪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怎么会觉得自己很优秀啊,真是脑袋有毛病!我错过了自己的幸福,但我知道原因出在哪里。

    美貌是通往成功的工作和爱情的直通车,而苗条是美貌的必备首要条件,我却根本瘦不下来。我在需要动脑的部门上班,我的工作表现很不错,但我却缺少能让自己在社会上出人头地的资本:让我飞黄腾达的曼妙身材。我眼睁睁地看着有一双修长美腿的白痴女孩比我先升职。泡吧时,男人会因为我讲的笑话捧腹大笑,最后却跟穿着暴露、脚蹬高跟鞋的美眉一起离开。

    于是我第一万一千次跑去体重监控家报到。我把微薄的收入全都献给营养师、私人运动教练和成堆的减肥书籍。我带着用饭盒装的甘蓝菜汤去上班,回家的一路上我都在放屁。我上健身房,却在淋浴间里换衣服,因为我觉得自己没资格到更衣室里,在其他身材显然比我更好的女人的注视下把自己脱光。我越来越胖,越来越痛苦,感到万念俱灰、了无生趣。结果是:我把自己的命给赔进去了。请给我配点悲壮的音乐。

    好啦,好啦,没那么悲壮啦!我的医生为我开了某种复合处方,称为“芬弗拉明•芬他命”(FenfluraminePhentermine)1,俗称“芬芬”(Fen-Phen),它能改变身体代谢血清素的方式(血清素是一种能够调节情绪、情感、睡眠和胃口的化学传导物质)。我爱死这种药了,它能把我脑海里那个老是叫我“吃、吃、吃”的声音关掉。我终于发现,原来自己一点儿都不邪恶,也不懒惰,也不是缺乏意志力,只是神经的传导跟别人不一样,才导致食欲比别人好。我要通过均衡的饮食和运动来减肥。但自打有记忆以来,这是破天荒第一次我不用再折磨自己了。我减肥成功了。我看起来棒极了。

    不幸的是,芬芬开始害人了——服用这种药物的数百万人中出现了24个罹患原发性肺动脉高压的病例。美国食品业务管理局开始从市场上回收这种药物。我快疯掉了。我的心脏没事,我还是愿意冒这个险啊!我试图从黑市上弄到这种药,我深信如果不吃这种药的话我一定会胖回来的。我很清楚这种药有问题,但我甘愿拿心脏瓣膜受损来交换男朋友和紧身裤。(顺便提一下,我从来就没有加入芬芬受害者打索赔官司的行列。我喜欢这种药带给我的平静,而且会毫不犹豫地再吃一颗。我的心电图正常到不行,所以我可以忍受这种药所带来的副作用。)我试图寻找替代药物,可是吃什么都无济于事。我又回到老样子了。最后,我实在厌倦了跟不断攀升的体重搏斗,假装不在乎这件事情也已经让我感到筋疲力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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