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夜晚,蒙哥赤原本就红黑不分的脸膛也不禁感到火辣辣的。知道今天自己若不应战,今后在下属面前就再也抬不起头了。他见君玉双眼已瞎,又被铁骑所围,也不怕他插翅飞了去。他曾听说过君玉几十丈外射落己方大将的事迹,却从来没有和她面对面亲自过过招,又见她激战半日,受伤在先身子单薄,心想你“凤城飞帅”再厉害,也不过是无力书生样,总不能一招便将我蒙哥赤击败吧?便大声狞笑道:“好,一招后,本将军就要带回你的首级去领大功了……”
退在一边的十来名杀手早已知道君玉的厉害,此刻,却并无一人出言提醒蒙哥赤。一来,他们见君玉被射手包围,断然没有插翅而飞的可能;二来,他们一行五十人几乎折损殆尽也没能拿下“凤城飞帅”,倒给这众骑兵捡了个大便宜,可以想象他们居功以后会得意成什么样子,不如此刻让他们也见识见识“凤城飞帅”的厉害,也好日后为众人的失利找点借口留点颜面。
“将军,这小子十分厉害,你小心别中了他的激将之计……”
蒙哥赤身边一人低声道。
君玉听着声音的方向,眼珠一转,忽然大笑起来:“郎雄,你竟然做了鼠辈的走狗!”
那小声说话的正是郎雄,他醉酒后在凤凰城酒楼闹事,将一个年轻人抛下酒楼。那年轻人在君玉的支持下曾打他一耳光。郎雄纵横二十年,将这一耳光视为奇耻大辱,便无论如何不肯再投靠凤凰军。后来,他投靠赤金族,但蒙哥赤忌惮他武功了得,平素十分排挤他,郎雄郁闷之极,又没有更好的出路。今天,见君玉眼睛已瞎,深知这种机会千载难逢,便下定决心今天无论如何要立下一功,好有咸鱼翻身的机会。
郎雄十分得意,大笑道:“今天我倒要会会你这天下第一的‘凤城飞帅’,看看瞎了眼的‘凤城飞帅’还能如何逞威风……”
君玉朗声道:“你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较量?”
郎雄的紫红脸膛此时已经变成了紫黑脸膛,跃跃欲试,几乎立刻就要动手。不过,他总算忌惮君玉的厉害,不敢擅自动手,目光看向了旁边的蒙哥赤。
君玉握着长剑,依旧面带微笑,心里却焦虑惶惑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她心里一直在衡量着最佳脱身时刻,从中毒到现在被弓箭手包围,她怕的并不是自己会被射成一只刺猬,而是这茫茫大漠,毫无隐蔽之处,即使脱得了身,自己看不清方向也绝对走不出去,只好在人多处还不至于迷失方向。君玉双目已盲,来的又全是冤家对头,这也激发了她的豪气,纵声笑道:“你二人胆小如鼠,就一起上吧……”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本来,单打独斗,他二人谁都不敢孤身上阵,现在听得君玉的话,正合己意,立刻分散了两边向君玉攻去。
蒙哥赤已经策马冲了过去,他抡起大刀,马蹄虽急骤,刀却抡得无声无息,他面上虽然粗豪,但深知君玉全凭声音,便留了个心眼,马连奔三圈,扬起老大的沙尘,在尘土飞扬的马蹄声中,他抡了大刀无声无息地向君玉砍去……
而郎雄更是心思深沉,他也了得,先是一把暗器发出,再从马背上跃起,凭了轻身功夫,无声无息地向君玉扑去……
嗷嗷的哀号如大漠的泣血,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淡红色的光芒在夜空滑过,蒙哥赤腰刀坠地,握刀的右手五指齐断,只剩下了一只光秃秃、血淋淋的手掌。而郎雄虽然退得快,也发出一声惨叫,左边头皮被整整削掉大半,血肉模糊的毛发,一大片掉到地上,令人毛骨悚然,腥然作呕。
求生的本能将全身的潜力发挥到了极限,君玉早已听清楚了一众弓箭手的方向和距离,双脚在沙地上用力一划,长啸一声,立刻扬起老大一股烟尘,四面八方地向众人射去。君玉的身子如一只大鹏鸟一般飞了起来,直朝最前面的一排弓箭手扑去。一众训练有素的射手眼睛被沙砾刺痛,虽然反应迅捷,劲弩射出,无奈还是迟了一步,长剑过处,声声哀号,一张又一张的强弓硬弩随着主人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