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丞相身边的两个亲随侧身跃起,眼看就是一场恶战。
梅眉盯着朱丞相,沉声道:“丞相,兰茜思早已去世,朱大公子也已过世多年,冤家宜解不宜结。”
“兰茜思已经死了?”朱丞相怔住,十几年前,兰茜思打伤了他当时唯一的儿子,虽然儿子不是直接死于她之手,却因此郁郁,卧病在床,不到一年就死了。这十几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手刃仇人,原来兰茜思早已死了。
他似乎这才想起了朱渝,转头,两位先生已经在给朱渝包扎伤口,形势虽然凶险,但是他和君玉都只受了点皮外伤,并不碍事。
“丞相,兰茜思和朱大公子都已过世,希望你放过这个孩子。”祝先生终于开口了,刚刚情势突变,他都愣在了一边。一年多前,妻子带回这个孩子,只说是故人之子,因幼年失怙,寄养书院。妻子早年游历江湖,认识祝先生后归隐,对于她的过去,她从来不提,祝先生也从来不问。他虽然不知道兰茜思和朱大公子之间的恩怨,但是也绝不允许君玉就这样命丧当场。
朱丞相恶毒地盯着君玉:“既然兰茜思已经死了,我可以放过这孽种,但是,他必须离开书院,今生今世,再也不许出现在我的面前。”
“学生的去留自有书院做主。”弄影公子冷冷地道。
“那你们就等着书院关门好了。”朱丞相冷笑一声,一手拉了朱渝,“渝儿,走。”
“丞相……”祝先生追了上去。
一众先生面面相觑,只好散去。
梅眉已经为君玉包扎好了伤口,关切地问道:“君玉,很疼么?”
君玉摇摇头,迟疑道:“我娘和朱大公子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意外,那是一个意外……”梅眉显然无意多谈这个话题。
弄影先生见君玉满脸的疑惑和惊惶,微笑着安慰她:“君玉,这点伤很快就会好的。你什么都别担心,好好待在书院就是了,朱丞相虽然生气,还不至于跟一个孩子过不去……”
他看看跑过来满脸惊惶望着君玉的孟元敬,道:“你陪君玉先回去。”
孟元敬立刻扶了君玉走了。
五天过去,君玉的伤口已经完全无碍了,课余时间,她依旧和孟元敬、孙嘉、秦小楼等人练习谈笑,生气勃勃。
梅眉松了口气,这样的年龄,很多事情容易风平浪静。
那天晚课结束,孟元敬收拾书本,手里突然多了一张纸条。君玉冲他眨眨眼,似乎叫他不要作声,然后快步走了。
当天凌晨,看看周围的同学已经熟睡,孟元敬悄悄起身往后山而去,君玉在字条里约他在后山见面。
很黯淡的月光下,他看见君玉提着一个包袱,不禁大吃一惊,轻声道:“君玉,你干什么?”
君玉低声道:“我马上就要离开了,你保重。”
“师娘知道吗?”元敬慌乱地看着她,“祝先生名望那么大,朱丞相不会为难他吧……”
“我若不走,朱丞相绝不会放过书院的。”
祝先生名满天下,却被一些朝廷中人屡次弹劾,认为其在深山聚众讲“伪学”,收“伪徒”,要朝廷提防其“作孽”。因为如此,祝先生的著作曾是朝廷禁书,但是不到半年又撤销了禁令。千思书院在这样的世道能够得以保全,除了它地处深山与世隔绝外,更重要的是朱丞相的公子在这里求学。书院的主要收入在于山下的“学田”收入。这些学田是政府拨下的,由附近的农民租种,尽管书院的各项开支都十分简朴,但是由于学生众多,常常捉襟见肘。祝先生曾几次向官府申请补助,但是都不得其果,直到朱丞相慕名将自己的儿子送到书院,立刻为书院划拨了千亩良田。
君玉有点不安地拉了拉头上的顶巾:“你看,他将朱渝都带走了,我要继续留下,不知会给祝先生增加多少麻烦。祝先生铁骨铮铮,怎能因为我受人挟制……”
孟元敬担忧地看着她:“你能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