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上抽屉之前,我不由得看着这堆碎照片发了会儿呆,就像亲眼目睹我丈夫和他情人们的混乱……
可是,曙光和我说过,一个人一辈子经营一份感情还不一定尽善尽美,更别说贪多了。
用手无意识地掀起那堆碎片,却带起了抽屉里面的一张纸条,这是他们曾经的情书吗?
只有两个字:“忠诚”!这是曙光的字,红笔写的。
忠诚,忠诚,现在想来是一个多么可笑的字眼!我曾以为我和曙光会是这世上最让人羡慕的永远的爱侣,却不料他和我开了这样一个残酷的玩笑!
锁上抽屉,把钥匙放回去,轻轻地碰上门出来。
我对自己厌烦了,我对这个城市也厌烦了,肮脏的街道,灰暗的天空,尘土飞扬的空气,迎面走来的男人龌龊的眼神……
迎面走来的是鸡公老黑!
没有让我恐惧的事了,最恐惧的事情已经得到了验证,再没有什么可比证实曙光的背叛对我的打击大了。
老黑,他又想干什么,毁灭我吗?
我迎着他走上去,他却掉头飞快地走掉了……
从老黑眼里,我知道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就是一条连饿狗也不愿意吃的骨头!
无味的我,无味的日子,就这样在发现曙光了有声有色的另一面后,暴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早上清醒地看着天色变亮,数着自己的心跳,等到时间不允许再躺着不动的时候起床,刷牙洗脸上班去。
漠然地看着公交车开过来,慢吞吞地上去,晃荡到站,有气无力地下车,艰难地进到办公室,累垮了一样扑到桌子上开始进入休眠状态。
电话来了不接,文件来了先放着,磨蹭到下班回家,窝在沙发上往嘴里塞着方便面火腿肠饼干一类的东西。
下午依旧如此,数着自己苍白的手指挨到下班,在街上转悠到实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才又回家去。
电视开着,随便一个台,看到对面楼里的灯全部熄掉,然后滚到客房的床上去趴着。
灯是不能关的,它是我的伴儿,无声无息的伴儿。
努力地倾听着室外的动静,想要知道有什么也是晚上可以一直不睡,和我做伴的。
真有声响。楼下有车子轻轻地泊下,有人打开了车门。
可是,除此之外,似乎再无声响。没听到人上楼,没听到人锁车。
也许那是个讲究公德的人吧,天太晚了,他不好吵着别人。
夜太静了,我感激那个总是夜半时分滑至楼下的车子。
没有它,我不知道自己是醒着的,而我一旦睡着,我想我的肉体会静静地死去,本来,我的灵魂都已经死掉了。
我就那样醒着等到了天亮……
我正在办公室发呆的时候,邱大姐来了。她支开了其他人,把办公室的门关上,把我揪了起来:“坐好!”
“瞧你的眼神成啥了?死鱼一样!这几天你是咋了?晚上熬着不睡干啥去了?看你现在成啥样子了?!谁惹你了你找谁拼去啊,要死不活地待机关大院里吓唬人呢?”她今天可真够激动的,嗷嗷叫着把桌子拍得山响。
有人探头进来看热闹,邱大姐一声大吼:“出去!”把我也吓得一激灵。
门被人讪讪地关上了。“看看吧,看看吧,杨丽华都看你笑话来了!”邱大姐愤怒地指着房门,“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
争气?我为什么非得争气?我那么争强好胜干什么啊?有意义吗?我就是再出类,再拔萃,又能怎么样?我混到现在,家不像个家,人不像个人,还要那些虚名干什么?
没意思,真没意思,一切都没意思。如果能够选择,下一辈子做狗做猪也不做人了,做人太没劲了。
“你怎么会这样子?!我说了半天你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白说了我!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啊你!”邱大姐的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
我刚想到猪,她的比喻就来了。不听她说了,我累了,还是趴着歇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