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用风险模型简述(5)

  但在所定的第一支柱“最低资本金要求”的计量上,尽管设计了高、中、低三种不同方案,却也只允许银行运用信用风险模型的一些参数,并非完整的模型本身,距我们十年前所做的信用风险模型的先进和精致,相距甚远。也难怪,巴塞尔II是国际上诸多成员国激烈争执、妥协折衷的产物,其结果必然是“中庸”了。只是很遗憾,在漫长的政策制定的岁月里,大银行的实践又大踏步前进,与政策的距离越拉越远。

  至今——2007年,在大部分欧洲国家已经决定实施巴塞尔II的同时,美国依然在犹豫徘徊,继续在征询讨论中,实施遥遥无期。原先美联储规定美国的银行只采取巴塞尔II中最先进的资本金计算方法,现在又规定:只是少数十几二十家大型、复杂、国际型银行采用此先进方案,绝大多数美国银行还是坚守巴塞尔I及它的一些修正,不大动干戈转向巴塞尔II。巴塞尔II,对于小型、地区性银行来说,不堪重负,得动用大量人力财力。美国的监管机构又错综复杂,代表不同银行集团,“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众口难调。由此可见实施巴塞尔II的艰难曲折。

  其他巴塞尔项目的参与活动

  在整个巴塞尔项目过程中,除了采样、填表、总结、汇报外,Christine还让我们参加其他一些相关的重要活动。其中一项便是同ISDA银行界代表的对话交涉。

  ISDA全名为国际掉期及衍生产品协会(TheInternationalSwapsandDerivativesAssociation),是一个由几百家银行和金融机构自发组织起来的行业自律组织。它建立的初衷是为衍生产品——期权、期货和掉期等的交易提供行业准则,减少不必要的风险损失,促进这些产品的交易发展。ISDA最著名的成就是金融界通用的所谓ISDA文件(ISDADocuments)。它为衍生产品的交易设立正规的文件标准,使得交易有一定的规范和法律效果。

  在信用风险模型问题上,ISDA代表银行界向监管部门游说。当时他们出了一篇长达62页的呼吁书《信用风险和监管资本》(CreditRiskandRegulatoryCapital),用词颇为严厉地数落巴塞尔I的种种不是,呼吁监管部门尽快改革巴塞尔I,让银行界采用内部信用风险模型,来决定监管资本金的准备量。ISDA的代表,一般都是由大银行中高层管理人员组成,有些人甚至曾在美联储供职,现在大都担任银行内部合规部门或同监管机构打交道的专员,他们一行煞有来者不善、气势汹汹的架势。

  面对ISDA的声势,纽约联储以Christine为首同他们召开了一次座谈会,我和Jennifer也应邀出席了这次高峰会议。会议如谈判一般,在红木暗陈的纽约联储会议厅里,联储、ISDA双方人员相对而坐,两方的主要人物位居中间,严肃认真,不拘言笑,连寒暄都免了。这次会议主要是ISDA探听虚实的会议,他们想知道纽约联储,甚至是整个美联储对他们文章的反应,对修改巴塞尔I的意向。

  Christine依旧是柔声细语,但义正辞严地对他们讲,联储对他们的文章很重视,巴塞尔已经成立了专案组(taskforce)来研究这个问题,工作正在开展进行之中;信用风险模型还存在很多问题,银行系统应该协助监管部门对这些模型树立信心,能够放心将之用于确定监管资本;信用风险模型目前主要用于大银行,既有大型资产组合,又有人力、物力、财力,但联储在制定政策时还要顾及到中小银行、地区性银行,对它们来说,巴塞尔I是恰如其分的;等等。

  我和Jennifer在这种场合自然是不多言语,专注聆听,勤做笔记,回头再将笔记整理成会议记录,转发给所有相关的工作人员,并留档存底。事后,Christine对我们说,她对ISDA的这个文件持有相当的保留意见,这个文件用词苛刻,似乎把巴塞尔I的功绩一笔抹杀,同时,片面地代表大银行在那里摇旗呐喊,缺乏全面、合理、协调、合作的精神。

  后来ISDA代表又去美联储华盛顿总部老调重弹。这次会议规格更高,同总部银行监管政策制定的领头人物RogerCole座谈。RogerCole是Christine的上级,在联储总部掌管政策发展、金融分析、会计等部门,他也是BIS银行监管委员会风险管理小组主席。那天,Christine不能去参加那个会,让我代去,临行前还专门关照我要好好聆听,不要插嘴,华盛顿总部同纽约联储的观点并不一致,多听为妙。我也照例详记笔记,回头向她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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