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产泡沫的复杂答案(1)

  竟日游仙乐九霄,此身忽到奈何桥。

  丰都城里千朋唤,伊甸园中群鬼招。

  挑尽滑车不觉累,望穿铁壁叹徒劳。

  藏冰埋火销神剑,匹马西风听大潮。

  —— 孔庆东《七律·过桥》

  房地产和基础建设当然有它传统的一面,泡沫自然和虚拟世界无法可比。但泡沫既然存在,破灭的道理却是一样的。

  很多经济增速较快的国家都有过这样的情况出现:人均收入提高,经济规模增长更快,而房地产增幅则远远超过前两者的增长幅度,呈现泡沫化现象,同时给社会经济带来较大压力。

  没有人希望增长放慢,但经济的周期永远存在,即使已经不像几十年前那样明显。房地产的增长在经济中所占的比重越大,集聚的风险就越大。因为地产作为耐用消费品的属性决定它不可能永远增长下去,需求毕竟是有限的。而地产价格上涨对经济的贡献尤其可疑,它又怎么可能永远涨价下去呢?

  一旦地产增长停滞,价格出现下降,接连带动相关产业链萎缩,经济的增长就会受到威胁,甚至出现萧条的可能。

  一句话,泡沫一定会破碎,但是破碎的结果是什么,答案似乎是复杂的。

  从2001年以后,全球的地产市场都是涨声一片,大概2/3以上的国家地产价格上扬显著。面对全球性的货币政策调整,普遍认为,将为全球房地产和世界经济带来巨大风险。风险缘于何处,我们先从在固定资产投资产业链中占据重要位置的钢铁市场说起。

  地球的核心—— 地核是由铁和镍构成的,俗称铁镍核,厚度达3400公里,其中,铁占了90%。地核的中心温度高达6600℃,和太阳表面的温度相当,地核的外核也就是熔融态的铁水。那情景,想必是世界上任何一家钢铁厂的炼钢炉都不能比的。但对生活在地表的我们,这些并没有意义,我们造汽车的钢铁,靠的是地球内部渗透到地表的矿石提炼加工而成。

  2006年2月底,日本的钢厂与世界三大铁矿的价格谈判有了结果,三家垄断了世界70%供应的铁矿给日本钢厂开出了71.5%的涨价要求,日本钢厂居然答应了。起初,其他国家的钢厂还不以为意,想当然地认为日本钢产量还不够级别,没有谈判权。但随后,人们的幻想彻底破灭了,Arcelor—— 世界第二大炼钢厂与世界第一的铁矿 —— 巴西的淡水河谷公司宣布了同样的价格增幅,全世界才大梦初醒,原来铁矿存在着比石油更集中的垄断。

  不过,从矿主的角度来看,他们的要求似乎并不过分。2002年至今,全球钢材价格已经从每吨200美元上涨到600美元,其中很大一部分升幅发生在2005年。钢铁的价格随行就市,价格上涨使钢厂赚得盆满钵满,一年中,Mittal钢铁—— 世界第一大钢厂的盈利翻了两番,达到47亿美元。而铁矿却因为年初制定一年的价格,无法分食随后钢铁繁荣的巨额利益。2004年初,铁矿石价格只上涨了不到 20%,还只是按2003年钢材价格预热后铁矿主提出的一个当时看似颇为合理的价格涨幅,但回头看,缺乏预见使矿主少分享了相当一部分的升幅带来的利益。现在,他们要求钢厂给予补偿也合乎情理。

  钢厂宣称,对成本涨价的痛苦,他们只能和用户一起分担,这也就意味着,汽车厂获得的钢材价格又可能从现在的峰顶再向上迈 15%的台阶。钢铁的价格就这样先是由用户拉动高涨起来,最后由一个不那么市场化的供货机制逆推,一步步地上涨起来,两年的时间,一年涨一倍。一个钢厂的成本折射出两年中世界原材料市场的供需逆转状况。也就是在不久前,钢铁企业与煤矿签署的供货合同也上涨了近一倍。

  原材料价格的上涨始于2002年,当时美国为摆脱经济衰退而大降利率,致使房价攀升,那时候,我国虽处在通货紧缩中,但GDP已经走出低速增长,开始扩张。从2000年到2003年,我们的钢铁消耗每年增长23%,从而拉动了钢铁价格。有人把钢铁价格上涨归结为中国因素,但显然还有更主要的原因。从2002年开始,低美元利率和弱势美元驱动全球进入了一个房地产的高涨期,而建设最重要的元素钢铁也就紧俏起来。不妨看一下2003年主要西方国家的房价涨幅:美国,8.2%;英国,15.6%;新西兰,24.8%;西班牙,16.5%;澳大利亚,18.9%。一年中,除了日本和我国香港等泡沫破裂国家和地区的房地产价格下跌外,世界各地都在上涨。两大因素的拉动,自然把所谓“工业的粮食”钢铁带到了奇货可居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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