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景辉拿起水果刀说:“虽然这把水果刀和那把的样式完全相同,而且也很旧,看上去差不多,但是我清楚地记得在那把刀的刀刃上有一个小豁口,那是我在检验中不小心掉到地上被石头磕掉的。可是你看,这把水果刀虽然很旧,但刀刃是完整的。”
“你这些年办了那么多案子,你就不能记差喽?”吴鸿飞在一旁 插问。
“那不可能。因为我当时挺害怕。这刀刃上的血迹本来就不多,要是让我把带着血的那点儿给磕掉了,我不就捅娄子了嘛!”
洪钧沉思片刻,问道:“这刀子……”他本想问这刀子有可能是谁换的,但又觉得此问题不妥,便改为“一直是在您这儿保管的吗,于法医?”
于景辉说:“这两天我也回忆了。就是在审判那段时间曾交给法院。因为我很注意积累办案的资料,所以那案子结了之后,我就问韩副院长,他当时是这个案子的合议庭庭长,这把刀子是否要在法院存档。他说没那个必要,因为法院有照片就行了,并说我愿意就存在我那里。我就办了手续,把刀子取回来了。”
“您当时看那刀子有没有豁口了吗?”
“好像没看。”
“那您什么时候发现刀子被人换了呢?”
“就是那天我出差回来。因为那把刀子拿回来之后,我就放在柜子里了,一直也没有再打开过。那天吴队长对我说,法院要调这把刀子,检验上边的血痕。我心想这都十年了,还能做嘛?就取出来,在显微镜下看看。看的过程中,我才发现这把刀的刀刃上没有缺口。我开始也怕自己记混了,但仔细回忆半天,肯定那刀刃上应该有缺口,我才跟吴队长说。”
“那就是说,这把刀子不一定是这几天才被调换的?”洪钧似乎是在问,也似乎是在对自己说:“它有可能早就被人调换了,甚至有可能是在法院那段时间就被人调换了?”
“我看这不像最近调换的。”吴鸿飞插言道,“因为这种水果刀现在已经没有卖的了!”
洪钧点了点头,说:“也许我问这个问题不大合适,不过我很想知道。于法医,您这间屋子平时都什么人能来?”
“我这间屋子?谁都能来,起码对刑警队的人来说。”于景辉说。
“您这个柜子也没有锁。看来,很难查出是谁换的这把刀了。”洪钧很有些失望。
“是啊!”吴鸿飞说,“我这两天一直在捉摸这事儿。可是,有条件调换这把刀的人太多了,咋查啊!”
洪钧本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他又看了看那把水果刀,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便问道:“于法医,当年您检验刀上的血迹,除ABO血型外,还做别的了吗?”
“我知道血型可以做好几十种,而且做的种类越多,人身识别的可靠性就越高。可我们是基层,没有那条件,只能做ABO。不怕您笑话,就这ABO还有问题呢!”
“什么问题?”洪钧问。于景辉看了一眼吴鸿飞,说:“当时我在那水果刀上检验出两种血型。”
“什么?”洪钧大吃一惊。
“是两种,A型血和O型血。我开始出的报告就是两种。对吧,老吴。”吴鸿飞皱了皱眉头,说:“是有这事儿。死者是O型血,可死者身上没伤,那血怎么会跑到水果刀上去呢?”
“这事儿确实很怪。”于景辉接着说:“我也解释不了,只好重新出了个A型血的检验报告。”
洪钧问:“可你认为自己的检验没错?”
于景辉略有些激动地说:“对!我敢肯定那刀上有两种血型!”
吴鸿飞说:“嗨,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老倒腾个啥?”
洪钧觉得这个案子的情况越来越复杂了,但他已没有什么问题好问,便告辞吴鸿飞和于景辉,离开公安局。他还有另一个重要的任务——去找李红杏。
洪钧还没走到滨北餐厅门前时就听到那里传来一阵喧闹声。他走近一看,原来是在门口卖自制熟食的餐厅服务员和一名顾客吵了起来。那个顾客是个中年男子,穿一件油渍麻花的劳动布面羊皮短大衣,戴一顶黑皮面羊剪绒坦克帽,帽耳朵翻了上去,但没系,所以当他指手画脚地说话时,那两个帽耳朵便一上一下地扇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