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窗后面的痴情(2)

  “我们沿着田间小路往09号地走。肖雄那人压根儿就不爱唠磕,我也不爱讲话,所以我们就默默地走着。听着野草让风刮得‘沙沙’的声,我真希望他能说点儿啥。不过,我知道也没啥可说的。用句那啥的话说,我俩那会叫‘情敌’。我早就知道他喜欢红梅,可那阵子红梅对我挺好,他心里肯定不老好受的。

  “我们就默默地走着,他在前面,我在后面。因为那片荒草甸子上时不常地有狼来,所以我俩一人手里拿了根木棍。说是木棍,就是出场部时在路边捡的干树枝子,真遇见狼,也不顶啥用。

  “走到草甸子,觉得凉飕飕的,我老觉着后面有人跟着我,但回头看时又啥都没有。场部的灯光也让山岗子挡住了,周围都是黑黢黢的,弄得我后背一阵阵发紧。

  “忽然,我看见身后有两个绿点,像鬼火似的在空中飘着。我走它也走,我停它也停。我的头发根子一下子立了起来。我这人生性胆小,忙叫道:‘肖雄,你看,那是啥?’他停住脚步,走了回来,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时,那两个绿点又一动不动地悬在了空中,好像是啥东西落在了草尖上。

  “肖雄蹲下身去,仔细看了看说,‘是狼’。站在肖雄身边,我觉着心里踏实多了,便也蹲下去,借着天上的星光,果然在那绿点周围看到了黑糊糊的身子,而那绿点原来是狼的眼睛。那畜生离我们大概有二十多米远,见我们蹲下身,又向后退了几步。

  “肖雄站起来说,‘别管它’,然后迈开大步向前走去。肖雄身高步大,我在后面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我心想,姓肖的是不是想借这个机会整我一下,我俩可是情敌啊!我一不留神,脚下让一个草墩子一绊,扑通摔倒在地上。我这一倒,在后面跟着的那只狼一下子窜了上来。就在这时,肖雄几步跑到我和狼中间,举起手中的木棍,和狼厮打起来。我连忙爬起来,也想上去助阵,但是手里那根木棍不知摔到啥地方去了,而且我的右胳膊不好使,只好从地上抓些草根土块冲那畜生乱砍,并拼命大喊大叫。

  “不知是肖雄打的,还是我叫的,还是那畜生看我们两个人不好对付,反正它退了。我问肖雄伤着没有,并想说两句感激的话,但他没容我说便催我快走。这一次,他让我在前面走,他在后面,手里拿着那根还剩半截儿的木棍。那只狼还不死心,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出了草甸子,又拐过一个山坡,我们终于看见了拖拉机的灯光。这时,我们后面那对绿眼睛也不见了。来到拖拉机前,我看见肖雄那工作服的袖子和裤腿儿都被狼抓破了,而且在他的手背上和小腿上还有好几道血淋淋的爪子印。”

  “从那以后,你就主动疏远了李红梅,对么?”洪钧停住了梳头的右手,向前坐直身体,问道。

  “那倒也不是。”

  “为什么呢?”

  “因为……我发现红梅爱的是肖雄。”郑建国调整了一下坐的姿势,继续讲了起来——

  “自从出了那事儿以后,我和肖雄就成了好朋友。这大概也算得上生死之交吧!我发现,肖雄这个人挺有本事。他看的书多,懂的也多。你别看他不爱扯闲篇子,但扯起国家大事来他还真整的头头是道。我觉着,他一准是个能干大事的人。不过,我俩从来也不谈红梅的事。

  “你知道,红梅不仅模样长得好,心眼儿也好,对谁都像一团火。要是哪个小伙子生病让她知道了,一准煮碗热面条给你送来。开始大家伙不知道,还以为她有那个意思,弄得那小伙子也五迷三道的,不知自己姓啥了。时候长了,大家伙才知道,赶情她对谁都这么好。

  “红梅的脾气也好。小伙子们有事儿没事儿都爱跟她逗两句,她从不生气。有时你整两句‘带色儿’的,她也就骂你两句,并不真上火。不过,你跟她只能斗嘴,动手动脚可不中。

  “有一次,我们机务排的几个小子晚上闲着没事,瞎扯。一个小子说他敢跟红梅亲嘴。吹呗!没承想,旁边一小子跟他较真儿,说红梅一个人在食堂准备夜班饭,你也甭亲嘴,只要你敢亲她手一下,就给你打半斤白酒。俩人将上劲儿了。结果,大伙儿派我去扒眼儿——因我那会儿刚上机务排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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