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以为你只会下棋吃酒,哪里料得你还有这等‘侠客’手段。”刘文静笑着,向李 世民看了过去。
他知道武士一向和王威、高君雅交好。武士如此模样而来,必有非常之事发生。
李世民将那羊皮中夹着的白纸递给了刘文静。
刘文静看着、看着,怒喝起来:“王、高二贼,好大的狗胆,居然敢图谋唐公爷父子!”
“士乃王将军至交,迫于当时情势,不得不违心盟誓,以尽朋友之义。可唐公爷父子为 世之英雄,天下人人敬慕,士岂敢加害!本想弃官而去,又恐唐公爷父子疏于提防,着 了王将军的道儿,只好趁夜而来,预先警示。然后隐遁天涯,归身于红尘之外。”武士说 道。
“武司铠深明大义,世民佩服无地。方今乱世,正是豪杰之士乘风而起之时,武司铠奈何 要隐身方外?”李世民说着,亲手把武士从地上扶起,道:“家父当年行军汾晋,曾宿于 司铠的文水别馆中,蒙司铠盛情接待,至今不忘,还常常向我提起司铠呢。”
“安徽年前的一面之交,唐公爷还记得这样清楚,真乃……真乃士之荣幸也。”武士 说着,又要跪下。
你口中要隐循天涯,却又如此卑躬屈膝,攀龙附凤之心,再也明显不过。刘文静想着,伸 手托住武士,道:“司铠大人弃暗投明,实是明智之举,可喜可贺。来,来!且请坐下, 喝上一杯,压压惊。”他边说边将武士拉到厅中的铺锦芦席上,坐了下来。
芦席正中有一木案,上面早就摆满了酒菜,放着两只酒杯。
“杠大,去,再拿一副杯筷来。”李世民说着,也在木案旁坐了下来。
王杠大应声走向厅外。王杠二,王杠三兄弟仍手持木棍,站在正厅门口。
“听说二公子新近收得三位猛士,勇悍绝伦,棍法精熟,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武士 想着刚才被木棍逼迫的情景,心有余悸地说着。
“我猜想那王、高二贼,定会行困兽之险,派人行刺。故叮嘱王家兄弟,遇有刺客,先不 忙扑杀,且赶至我跟前,让我与他决斗。好些时日没有冲阵厮杀,手心已是痒得不行。”李 世民带些遗憾的说道。
“幸亏有二公子这一叮嘱,不然……”刘文静一笑,停住了话头。
“这是上天有眼,才使我侥幸逃过一死,得与二公子活着相见。”武士苦笑着道。
王杠大拿着一只酒杯,一双筷子,走进厅来。
“有劳壮士。”武士赶忙站起身,从王杠大手中接过杯筷。
这家伙,连对二公子手下的一个护卫,也如此客气,日后一定是个拍马的好手。刘文静心 中轻蔑地想着,拿起酒壶,给武士满满斟上一杯。
“武司铠甘冒奇险,揭破奸人恶谋,世民感激不尽。请!”李世民举杯相敬。
“请,请!”武士举起杯来,一饮而尽,道:“事情紧急,请二公子速速将此事转告唐 公爷。”
“家父刚刚派人来,要我回留守府中商议军情。只是我和文静兄正在此饮酒,才喝到乐处 ,一时未便离开。你也来得真巧,待这壶酒一完,立刻随我去见家父,如何?”李世民目视 着武士问道。
“唉!我今日之举,虽合大义,却未免有负朋友,已是羞于见人。二公子还是让我归隐山 中,做一方外之人,了此残生吧。”武士说着,眼圈红红,似欲掉下泪来。
“武司铠一片苦心,世民已然深知,人生于世,有太多两难之事,权衡利弊,择善而行, 乃大丈夫之本色,何羞之有!来,来,满上一杯!武司铠若再提什么归隐山中,不免过于见外 了。”李世民微现不悦之色,举着酒杯说道。
武士心中一颤,握着酒杯的手竟在发抖。他赶忙掩饰地一仰头,将杯中酒大口大口地灌 下肚去。
鼓打二更过后,晋阳县衙里抬出三乘轿子,向留守府方向急急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