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时期,楚国农业又有很大的发展,主要表现在铁农具的普遍使用、水利工程的兴修、耕地面积的扩大和粮食作物、农副产品的增产。
铁农具的普遍使用,是古代农业发展的重要标志。据《山海经·五藏山经》载,当时楚国境内的荆山、洞庭之山、暴山(洞庭之山东南)都是著名的铁矿山。宛(今河南南阳)则是楚国著名的冶铁基地。据黄展岳《试论楚国铁器》一文研究统计,从1951年至1979年,共出土楚国铁器58批,计168件。除8件属春秋晚期外,其余均属战国时期。出土地区普及楚国各地,其中尤以湖北、湖南地区居多。出土的铁器,除兵器、容器、手工业生产工具外,主要是铁农具。铁农具品种繁多,有锄、耒、耜和镰等。《孟子·滕文公》记孟子问楚国农家许行弟子语:“许子以釜甑 、以铁耕乎?”许行弟子作了肯定的回答,并说铁器是用粟交换来的,足见楚国铁农器的铸造已成专业化,使用也很普及。
入战国后,楚国随着疆城向东扩展,在今江淮地区,水利事业也取得了重大的成就。前面提到春申君黄歇在其封地内,兴修水利,增辟税利,盘剥民众,但在客观上,对江淮地区、长江下游和太湖地区的经济开发是有利的。据《越绝书》载,黄歇继承了孙叔敖筑陂的方法,以无锡湖治以为陂,陂渎连贯,注入太湖,灌溉良田。又据《大清一统志》记:南直常州申浦在江阴县三十里,昔春申君开置田为上下屯,自大江南导,分而为二:东入无锡,西入武进、戚墅,俱达于运河。今江阴之山川,多以春申取义。
原来在淮水流域修筑的芍陂,继续得到修筑和利用,可灌溉周围良田数万顷,对江淮地区经济的发展,发挥了重大的作用。楚国后期之所以东徙寿春,并以此与秦对抗,芍陂的继续修筑带来的粮食充足,无疑是一个重要因素。
随着铁工具的使用,楚国的耕地面积也进一步扩大。吴起变法时,针对楚国地广人稀这一实际,向楚悼王明确地提出:“荆所有余者地也,所不足者民也,今君王以所不足益有余,臣不得而为也。”于是果断地“令贵人往实广虚之地”(《吕氏春秋·贵卒》。)。这项措施,固有打击旧贵族一面,但对开发周边地区、扩大耕地面积,带去先进的生产方法,也起了巨大的作用。楚国所谓“地势饶食,无饥馑之患”,与楚地广阔,耕地面积逐步扩大,是分不开的。
楚国的粮食一直是比较充盈的,战国时期更是如此。据《战国策·楚策一》载,楚威王时,策士苏秦为赵合纵,曾到楚国游说。他对楚威王说:楚天下之强国也。……地方五千里,带甲百万,车千乘,骑万匹,粟支十年,此霸王之资也。
偌大国家,又兵多将广,马匹辎重,数以万计,它所需要的粮食供应,其数量是极其巨大的。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楚国库存粮食,仍很充盈,“粟支十年”。楚怀王时,张仪为秦破纵连横,称秦“虎贲之士百余万,车千乘,骑万匹,粟如丘山”,接着又说“凡天下强国,非秦而楚,非楚而秦”(《战国策·楚策一》),可见楚国兵力、粮食当与秦相当,才形成当时两强对峙之势。战国末,楚已偏安江东弹丸之地,尚能对抗“空秦国甲士”,足见楚国仓禀充足,原策士所称“粟支十年”,当符合楚国粮食储备实际,并非溢美之辞。据《史记·越王勾践世家》载,楚威王时,越趁齐楚矛盾激化之机,亦兴兵攻齐,齐则唆越攻楚,称雠、庞、长沙之处为楚国产粟(粮食谷物)之地,越果然西攻楚。长沙等处当是楚国产粮和粮食库存的地方。
楚国粮食丰实、农副产品多,在《楚辞》有关篇章中亦得到证实。如在《招魂》中,说在那荒蛮的雷渊地带,“五谷不生,丛营是食些”;而在《大招》中,则盛赞“自恣荆楚,安以定只。……五谷六仞,设菰梁只。鼎盈望,和致芳只”。可见楚国腹地,农业生产发达,稻、稷、麦、豆、麻,五谷丰收,堆积如山。食鼎到处都是,做好的食物香气扑鼻。由于粮食丰收,贵族所喝的酒也很讲究,“四酎并孰,不涩嗌只,清馨冻饮”、“吴醴白蘖,和楚沥积”(《招魂》)。粮食品种多种多样,有“[禾巨]黍”(《天问》)、“稻梁[禾爵]麦,[如/手]黄梁些“(《招魂》),有的还加工成各色各样的点心,“[米巨][米攵]蜜饵,有[饣长][饣皇]些”(《招魂》),香甜可口。
战国时,楚国粮食丰收、品种多,不仅在古文献中有充分反映,近年来考古发掘,也进一步得到证实。如据《楚都纪南城的勘查与发掘》(下)记,楚都江陵纪南城陈家台手工作坊遗址,发现有五处稻米遗迹。至于其他农副产品,在湖北、湖南各地楚国遗址中均有发现,和文献资料所记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