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倡导“我手写我口”的晚清新派诗人

  第四节 倡导“我手写我口”的晚清新派诗人 黄遵宪是清末著名的新派诗人。他十五六岁“即学为诗”①,一生诗作除史诗《日本杂事诗》外,还写有题材广泛的诗篇,但“所作诗多随手散佚”。光绪十五年使英期间,他“愤时势之不可为,感身世之不遇,乃始荟萃成编,借以自娱”②。光绪十八年编成《人境庐诗草》4卷,收录此前的诗247首,未曾刊行。光绪二十四年,黄遵宪“放归”嘉应,购筑“人境庐”,继续编著《人境庐诗草》,辑成11卷,按年编次,生前亦未印行。宣统三年,诗集首次刊印于日本,由从弟黄遵楷初校,部分经梁启超复校。之后有1926年出版的古直笺注的铅印本,1930年北平文化学社印行的高崇信、尤炳圻校点本,1931年上海出版的黄能立重校本,1936年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的钱萼孙(仲联)笺注本,1957年北京古典文学出版社出版的钱仲联新式校点笺注本,1981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再版重排本,共收古今体诗641首。此外,1960年北京大学中文系近代诗研究小组编、中华书局出版的《人境庐集外诗辑》,辑录《人境庐诗草》以外的黄遵宪诗260首,其中94首系《人境庐诗草》初稿所辑,定稿本删去的。

  “我手写我口,古岂能拘牵。”③“诗之外有事,诗之中有人;今之世异于古,今之人亦何必与古人同。”①这是黄遵宪诗歌创作的主要思想。

  黄遵宪的许多诗充满炽热的爱国激情和忧国忧民的情感。同治十一年他到香港,眼见30年前被英国割让去的香港如今“居然成重镇,高垒矗狼烽”,不禁感叹“山头风猎猎,犹自误龙旗”,认为割让香港,是因清政府的“自误”。《琉球歌》,记述光绪三年使日抵达神户时,一位“颓髻斜簪衣惨绿”的琉球“白头老臣”,登上使团轮船“倚墙哭”,出示国王密勅,诉说琉球受日侵吞之苦,恳请清皇朝援救。《冯将军歌》歌颂冯子材在中法战争镇南关龙州战役中,英勇打击法国侵略军的爱国行为。《悲平壤》、《东沟行》、《哀旅顺》、《哭威海》、《马关纪事》、《降将军歌》、《台湾行》和《度辽将军歌》等,讴歌了甲午战争中坚持抗日的爱国将士,鞭挞贪生怕死的文官武弁。《七月二十一日外国联军入犯京师》、《闻车驾西狩感赋》、《闻驻跸太原》、《闻车驾又幸西安》、《聂将军歌》、《奉谕改于八月二十四日回銮感赋》、《和议成志感》、《启銮喜赋》和《车驾驻开封》等,是一组反映光绪二十六年八国联军侵入北京,慈禧太后携光绪帝逃往西安,清将领聂士成抗击侵略军,为国捐躯,以及清政府签订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的史诗。晚年他还写有《出军歌》八首、《军中歌》八首和《旋军歌》八首,每首末字联起来为“鼓勇同行,敢战必胜,死战向前,纵横莫抗,旋师定约,张我国权”②。这是鼓舞斗志的爱国主义战歌。

  黄遵宪认为变法维新已成为一种趋势,并且积极参与维新活动。戊戌政变,一批维新志士或流血牺牲,或受到迫害。《己亥续怀人诗》抒发了黄遵宪对维新派人物陈宝箴、徐致靖、张元济、江标、徐仁铸、严复、夏曾佑、皮锡瑞、欧阳中鹄、唐才常和麦孟华等的深切崇敬和怀念之情。

  黄遵宪的诗继承了中国传统诗的优点,不仅反映社会生活,而且善于吸收民歌风格。他在《山歌》序中说:“土俗好为歌,男女赠答,颇有《子夜读曲》遗意。采其能笔于书者得数首。”③他的《新嫁孃》、《幼稚园上学歌》、《小学校学生相和歌》①等,也都是有浓厚民歌色彩的作品。

  黄遵宪的诗在晚清有重要的影响。康有为说:“公度之诗乎,亦如磊砢千丈松,郁郁青葱,荫岩竦壑,千岁不死,上荫白云,下听流泉,而为人所瞻仰徘徊者也。”②梁启超的评价是:“近世诗人,能熔铸新思想以入旧风格者,当推黄公度。”③胡适认为“黄遵宪是有意作新诗的”④。郑振铎认为,“欲在古旧的诗体中,而灌注以新鲜的生命者”,“惟遵宪是一个成功的作者”⑤。

  黄遵宪诗的局限性也很明显,他写的关于太平天国与义和团的作品,则表现了他对民众斗争的错误态度。

  

  ①《黄遵宪致梁启超书》,北京图书馆藏手稿。

  ②《人境庐诗草自序》,《人境庐诗草笺注》上册,第3页。

  ③梁启超:《饮冰室诗话》(三十二),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年版,第24页。

  ①《杂感》,《人境庐诗草笺注》上册,第42页。

  ②《人境庐诗草自序》,《人境庐诗草笺注》上册,第3页。

  ③《人境庐诗草笺注》下册,第1264页。

  ①《人境庐诗草笺注》上册,第54页。

  ②《人境庐集外诗辑》,第8—11、62—67页。

  ③《人境庐诗草序》,《人境庐诗草笺注》上册,第1页。

  ④《饮冰室诗话》(四),第3页。

  ⑤《五十年来中国之文学》,《胡适学术文集·新文学运动》,中华书局1993年版,第1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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