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博“国宝”现场观感:寻常百姓如何赏看“王谢燕”

“澎湃新闻·艺术评论”评展栏目,以亲身的观展体验和独立的视角,评点近期展览。近期被刷屏的辽宁省博物馆的“中国古代绘画展和书法展”让很多艺术爱好者查询去往沈阳的机票,澎湃新闻·艺术评论”第一时间带来实地感受;上海油画雕塑院美术馆的“‘玩·物’杨冬白作品展”将中国山水意向与现代语境交叠;爱尔兰国家美术馆呈现的“罗德里克·奥康纳和现代——巴黎和蓬塔旺之间”讲述奥康纳与高更等印象派艺术家的关系。本栏目欢迎投稿,投稿邮箱:dfzbyspl@126.com,邮件标题请注明“评展”。

地点:辽宁省博物馆(沈阳)

时间:2018年8月14日至待定

票价:免费

点评:辽博蓄力数年而呈现的展览陈设着实让人感受到国家级博物馆的专业程度,柔和而低亮度的灯光,精致排版、翻译准确的展签介绍,挂轴与手卷的合理角度,亚克力、金属镇纸、温湿度检测仪的配套设施,时间顺序的线索展开,使得古画既能得到最大化的保藏,同时现身于世间、传递给观众历史的讯息与知识。虽至今,本次展览的展期仍然待定,恐怕也是出于保存与展示的矛盾。

评星:五星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也许,这就是本次辽宁省博物馆的书画大展会给各路观众,尤其是辽宁本地的观众,带来的直接感受吧!

中国古代书画在国内的收藏,清宫所集最为大观,而历经清末、民国的变动,宫廷书画主要分散到三处,除北京、台北两大故宫外,当属辽博。这一批藏品主要由溥仪私运出宫,后在其成为伪满洲国皇帝时,继而转运东北。在不少如今辽博的珍贵书画作品中,皆可见“宣统鉴赏”之印,可见其源流传承。宫廷所藏,辗转多地,其中万千曲折自不待言;不过如今能重现于所有公众眼前,亦是吾辈之幸。


唐代周昉《簪花仕女图》(局部)

这些如雷贯耳的展品是吸引着各地观众的主要原因,而若细致一些,我们更能发现保藏、展陈这些展品的软硬件设施以及策展的专业,绝不同于社会上普遍所认知的东北。辽博蓄力数年而呈现出的展览陈设着实让人感受到国家级博物馆的专业程度。柔和而低亮度的灯光,精致排版、翻译准确的展签介绍,挂轴与手卷的合理角度,亚克力、金属镇纸、温湿度检测仪的配套设施,时间顺序的线索展开,使得古画既能得到最大化的保藏,同时现身于世间、传递给观众历史的讯息与知识。至今,本次展览的展期仍然待定,恐怕也是出于保存与展示的矛盾,这一点需要观众的理解。


展厅布局与灯光

可能是由于地理以及观众基础的原因,展览的人数不及预期多。当然了,在唐代周昉《簪花仕女图》、宋摹东晋顾恺之《洛神赋图》以及宋徽宗《瑞鹤图》之前,难免要排一会,此外的各种名作和佳作都可直接前去驻足观赏。董其昌题五代董源《夏景山口待渡图》寓繁于简,细节诸多,很是耐看;清代王原祁晚年所作《西岭云霞图卷》,浅绛山水,并无程式化或重复感,另跋有其书画之所思,可谓精品;清代梅清《天都峰图轴》气势撼人,所绘在文人意趣和壮美之景之间,在线性的美术史叙述中,豁然有一种“现代感”。纸本作品存留千年已经殊为难得,书法展览中唐代欧阳询《仲尼梦奠帖》和张旭《古诗四帖》因而都无疑是镇馆之宝,直接可从唐人墨迹窥探实际的笔法。


梅清,《天都峰图轴》


张旭,《古诗四帖》局部

辽博的展陈以及文字叙述不可谓不细致,尽量言说充分而准确的信息;但是如果说有什么需要提高的,恐怕是长期的观众教育。一个大展(以及免费的门票)是完全不足以收获观众的长效学习的。观众几乎不掩饰自己的好奇,不停地询问“是真的吗”,在《簪花仕女图》前问倒是有理,在隋刻北宋拓本《兰亭序》前发问就有些令人无奈,对着清代徐扬《姑苏繁华图卷》这一风俗画巨制不停发问“这是《清明上河图》吗”,便更让人意识到:艺术教育绝不能生产消费社会中流量明星式的作品爆点,而应该通过公共教育长期、长效培养我们的历史认知。(文/小羊)

“玩·物”杨冬白作品展

地点:上海油画雕塑院美术馆

展期:2018年8月17日-9月6日

票价:免费

点评:将中国山水意向与现代语境的交叠,以“金属材料+切割”表达现代工业山水,带来的是视觉、审美、感观与文化语境等的一系列改变。但展览中两处悬挂的“互动装置”不免有为互动而互动之嫌。

评星:三星半

上海油画雕塑院的艺术家杨冬白,最近在艺术领域露面不断,最近上海油雕院的上下两层展厅再次演绎其艺术探索,从小展厅,到油雕院大空间,作品体量自不可同日而语,此次展览作品跨度从1982年的实验性水墨至2018年的雕塑新作,作为上海油雕院两年一度的学术系列展,向公众展示艺术家不同阶段的学术思考成果。前者如烹小鲜,后者如制大菜,但却有着相似的底色——中国山水意向与现代语境的交叠。


杨冬白,《晨烟暮霭系列》, 铝板、金属漆 ,2018 

走进油雕院一楼展厅,似乎来到一个“水墨”的世界,当然所谓水墨绝非一般意义上的毛笔、墨、宣纸,而是一个“墨分五色”“计白当黑”的黑白空间,以及以白墙为纸、金属为墨的“写意”山水,其背后传递出的是从“宣纸+毛笔”的传统古典山水,到“金属材料+切割”的现代工业山水,带来的是视觉、审美、感观与文化语境等的一系列改变。对于山水的转化,也让那些久居现代文明中的都市人,欣然获得一种精神的慰藉和文化认同感。

然而,对山水的重新阐释绝非一蹴而就的,展厅楼梯的空间播放的纪录片,带着观众随艺术家走进太行山脉触碰荆浩的山水理论。拾梯而上,二楼空间虽作品在同一体系下,但以灯光做了区隔,同时也让互动装置在光的诠释下更为丰富。但不得不说,展览中两处悬挂的“互动装置”(一楼展厅入口处的佛手印,二楼的各式眼睛)不免有为互动而互动之嫌,并未把佛家印相与众生眼睛的内涵真正表达,装饰性偏重。

相比之下,《转山系列》对当下观念的转化则恰到好处,这组作品涉及红外线摄影、铝版、绘画三种不同的艺术媒材,艺术家巧妙地将他们揉捏在一起,完成了一种全新的视觉再造。摄影常常被看作是横亘于现实世界和主体之间真实的“客体”,红外线摄影则摒弃对色彩的追求,刻意制造观者与外部世界的距离感。而绘画性的元素,让原本客观性的自然对象带有了鲜明的主观表现色彩,并与现实形成某种勾连。或为现代人用工业时代的媒材和手段对即将失落的古典文明的一种致敬和祭奠。(文/小松)


杨冬白,《转山系列》,微喷,2017

罗德里克·奥康纳和现代绘画——巴黎和蓬塔旺之间

地点:爱尔兰国家美术馆(都柏林)

展期: 2018年7月18日–10月28日

票价:15欧

点评:展览将展示罗德里克·奥康纳对19世纪欧洲艺术革命性实验的独创性贡献。展览再现了1887年至1895年奥康纳生涯的关键阶段。这次展览提供了一个独特的机会,不仅可以看到奥康纳表现主义风格的演变,而且可以将他的工作与他所接触和合作的艺术家(包括文梵高、高更、阿尔芒·塞吉恩、罗伯特·贝桑等)并肩。

评星:四星

罗德里克·奥康纳是一位被大多数人喜爱的爱尔兰艺术家,特别是他支助过其他艺术家,买他们的画、分享工作室空间,被很多人喜欢,但作家萨默塞特·毛姆是个例外。这两个人在巴黎相遇,显然彼此都很厌恶对方。毛姆在几部小说中对奥康纳进行了嘲讽,尤其是《人性的束缚》中的愤世嫉俗的一段。“不一会儿,来了一个年轻人,他有一头浓密的黑头发,一个巨大的鼻子,一张长脸,这让人想起了一匹马。”


奥康纳,《自画像》,1903

爱尔兰国家美术馆展览中,把奥康纳的作品与包括梵高、高更在内同时代的最著名艺术家相提并论,他的作品质量可观,但数量不多,销量也较低,但是他的后印象派风格经久不衰。

1940年,奥康纳去世,16年后,他的遗孀卖掉了他工作室里的作品,用数百张画淹没了市场。然而,展览中拍卖的一幅华丽的画作《林间空地》(the Glade),画中是一棵细长的树,像燃烧的火炬,在空地上燃烧着,成为第一批进入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的藏品。


奥康纳,《林间空地》,1892

展览中,作品被悬挂在淡紫色的墙壁上,非常引人入胜。如果把奥康纳的作品悬挂在他的同代人之中,就会显示出他受其他艺术家非常大的影响,但爱尔兰国家美术馆馆长乔纳森·贝宁顿认为奥康纳能胜任这项对比。“你当然可以看到他是如何吸收其他艺术家的想法的,但是关于奥康纳的研究,对作品创作时间的研究是很重要的,一开始很容易就会认为他是一个追随者,但是后来却发现他其实是领航人。”


奥康纳,《蓬塔旺玉米地》,1892

这次展览涵盖了奥康纳的辉煌岁月,他是一位成熟的后印象派画家,比他的任何一位英国同时代人接受后印象派风格要早15年。简单地说,奥康纳是那个时代最前卫的讲英语的艺术家。

印象派画家高更,对他的作品有不可磨灭的影响,展览中的一幅非常糟糕的画作《向高更致敬》借展自庞特阿文博物馆的馆藏,作品中主人公被奉为基督的形象,一群真正崇拜高更的艺术家,一群散居各地的裸体女人则是装饰作用。 “这无疑是展览中的大头针。”贝宁顿含情脉脉地看着那幅巨大的油画说,“你可能不喜欢它,但你不会轻易忘记它。”


奥康纳,《向高更致敬》,1906

罗德里克·奥康纳,吸收了高更浓重的造型和颜色,并在多年后显现高更的影响。1913年,高更去世10年,奥康纳展示了一幅法国南部的风景画。诗人纪尧姆·阿波利奈尔同时记录了这种影响,并形容他“小心翼翼地保留了高更传承下来的传统”——许多参观展览的人无疑会分享这一观点。(编译/吴嘉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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