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幸免:一个可能成真的故事

本文摘自《无人幸免》,[加] 奥马尔·阿卡德 著,未读·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8年3月版

“渴求安全,本身就是另一种暴力,一种懦弱、沉默、屈从的暴力。毕竟,所谓安全,不就是炸弹落在别人家中吗?”

“战争的创痛,是世人唯一的共同语言……生来就掌握了这门语言的人,散布在世界各地,他们念诵的祷词不尽相同,他们笃信的空洞迷信也是形形色色——但又全都异曲同工。”

“战争以相同的方式摧毁他们,把他们变得同样胆怯、愤怒、复仇心切。在和平时代,他们迥然相异,可一旦失去和平与财富,他们却又如出一辙。所以,她明白,适用于一切战争的口号其实非常简单,就是:换作是你也一样。”

小时候,我喜欢搜集明信片。在孤儿院时,我把它们装进一只鞋盒,藏在床底下。后来,我搬进了来新安克雷奇 后的第一个家,在我那间摇摇欲坠的工具棚里有只旧油桶,我就把这只鞋盒存放在桶底。我大半辈子都在研究战争史,搜集这世界静谧而理想化的浮光掠影,帮我找到了某种平衡。

有时候,我也想把那只旧油桶扔掉算了,又怕别人——譬如大学里的某个同事——看见了,把它当作一种意气用事的政治表态,就像在曾属于红区的地方,住宅门前偶尔还会出现铜头蛇旗 和开膛破肚的肌肉车——都不过是些苍白无力的反叛徽章,昭示着那段被摧毁、也摧毁一切的过去。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南方人出身。尽管我六岁就到了中立区,也从没与人谈起过此前的生活,但不排除我那帮同事中仍有人暗地里相信,我的血液中还残留着一丝反抗军的红色。

我最喜欢的明信片,出自21世纪三四十年代,在那之后,这个世界就开始跟这个国家作对,而这个国家则开始跟自己作对。在明信片上,海岸边宽阔的沙滩尚未被高涨的海水吞噬;西南部的景致尚未化为灰烬;蓝天下的中西部平原依然辽远空旷,尚未挤满“内迁运动”中迁来的沿海流民。这些图景,记录了美国21世纪前叶的面貌:如日中天,繁荣兴盛,对危机浑然不觉。

我还记得自己买的第一张明信片。上面有一张安克雷奇老城的照片。画面上,城市海滨覆着皑皑新雪,海面上点缀着层层浮冰,山峦背后落日低垂。

六岁时,我第一次见到了真正的阿拉斯加落日。当时,我,一个晒坏了的佐治亚男孩、一个难民,正站在走私船的甲板上。我还记得自己的睫毛上挂满了奇怪的白色碎屑,牙齿不由自主地打战——那是我生平第一次觉得冷。看到靠近山巅的天空中,高悬着一枚封冻的蛋黄,我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人世的尽头,生息的尽头。

我们这代人,被称为“不可思议的一代”:都出生在2074年爆发、2095年结束的第二次美国内战期间。有人更进一步,把战后十年瘟疫期间出生的人也囊括了进来。长久以来,这个国家都有一个传统,总爱用几乎将一代人赶尽杀绝的动荡来为那些人命名,对我们这代人也不例外。我们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逃过了人弹的愤怒和“鸟”的蹂躏,又藏在塞满食物的地窖或避风窖里,躲过了横扫内陆的“再统一瘟疫”。我们为数不多,侥幸而已。

我的整个职业生涯,都在研究我们国家这场血腥的战争,为此我写过学术论文和杂志文章,还主导过不计其数的研讨会和工作会议。我研习过所有留存下来的文献,包括国会报告、口述历史,以及瘟疫幸存者令人心碎的证词。我还原了“再统一日”当天那一系列臭名昭著的事件——在反抗军所剩无几的旧部中,有一人潜入合众国首府,释放出一种病毒,将整个国家拖入了死亡的十年。据估计,战争期间的死亡人数达1100万,而战后死于瘟疫的人数则接近这个数字的十倍。

我收到的读者来信数不胜数,他们总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史实上与我纠缠——例如某次自杀式爆炸是否真该算在反抗军头上,这场或那场屠杀是否确如南方宣传的那样恶劣,等等。我保留了成百上千封这样的信件,它们看似各抒己见,但实际上都秉持同一个论调:作为一个娇生惯养的新安克雷奇北方人、一个从未亲历过厮杀的中立区精英,我根本就不懂这场战争。

但我却知道战争中许多不为人知的事。都是她告诉我的。

我因知情而卷入其中。

内容简介

无人幸免:一个可能成真的故事

《无人幸免》,[加] 奥马尔·阿卡德 著,未读·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8年3月版

2074年,美国。环境污染,能源危机,海水倒灌,城市内迁,人们抬头看见战斗机的情况像曾经遇见飞鸟一样稀松平常。这一年,历史重演,南北开战。此时,萨拉特6岁,父亲死后,他们举家逃离,从南到北,被迫落脚佩兴斯难民营。在这里,十年弹指一瞬,生死别离接踵而至:12岁,母亲死于屠杀,17岁,姐姐死于轰炸,哥哥下落不明,最后是她自己,与过去再见,为战争所用。

战争的创痛是人类唯一的共同语言,它以相同的方式改变人,摧毁人,把人变得同样胆怯、愤怒,复仇心切,投入不可预料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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