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米深处的诗与歌,煤矿工人老井获第二届年度桂冠工人诗人奖

腾讯文化 杨晓林

“我在五千米深处打发中年,我把岩层一次次炸裂,借此把一生重新组合”这是《我的诗篇》中的诗歌《炸裂志》。5月1日晚,由吴晓波频道、单向空间、新浪微博联合发起的“用诗歌温暖热爱劳动的人——第二届桂冠工人诗人颁奖礼”在北京单向空间举行,淮南煤矿工人诗人老井获得年度桂冠工人诗人奖。

聚焦于中国工人的生存现状与诗歌创作,2016年12月,吴晓波发起了首届“年度桂冠工人诗人”评选。此后,吴晓波出版了《我的诗篇》工人诗歌集,并组织众筹了反映工人生存现状的同名电影。

致敬工人诗人,纪念所处时代

“我是个特别缺乏诗歌基因的人,大学四年写了很多诗歌,用饭票把它们寄到全国各个杂志,但到了毕业一首都没有发表”,颁奖礼上,吴晓波谈起自己的写诗经历。然而,这么一个没有诗歌基因的人,却选择了为工人诗人出诗集、拍电影。

800米深处的诗与歌,煤矿工人老井获第二届年度桂冠诗人奖

吴晓波

吴晓波第一次关注到这个群体是在2014年的南京街头,在一本杂志上,他看到了秦晓宇的文章,讲述了中国有超过一万个工人诗人,泥瓦匠、纺织女工、矿工等在写作,随后他找到秦晓宇并开始了他们的合作,出诗集、颁奖、拍电影。他们拍摄的《我的诗篇》,获得了上海国际电影节金鼎奖。

提起拍摄过程,吴晓波形容“非常艰难”。有一个富士康的工人徐立志,秦晓宇到深圳找他时,徐立志已经跳楼自杀了,而微博更新永远停在“新的一天”这一页。后来,他们收集并众筹出版了他的遗作,还到他跳楼的大楼里去寻找影像资料,最终找到徐立志从楼道里走进走出的最后的影像,一个90后。

吴晓波认为,颁奖一方面是对优秀诗人的表彰和致敬,其实也是对所在时代的纪念。

让工人诗人从幽暗处现身

单向空间创始人许知远提起2008年东莞危机,他看到那里厂房倒塌、工人离去,一排排单调、人烟稀少的楼房。他只能空有感慨,但那些工人于他只是抽象的概念,他们究竟怎样他并不知道。关于工人,他还提到自己的母亲、姑姑,然而,即使如此,他认为自己离工人还是很远的。母亲希望他过另外的生活,加之十多年前,中国加入WTO,许知远做经济类报纸,他接触的人都是自认为要成为全球精英的人,那种和工人的接触被他“自然砍断”。他认为这也是很多人的现状。

800米深处的诗与歌,煤矿工人老井获第二届年度桂冠诗人奖

现场图

“在诗歌史上,当代工人诗人群体,第一次把虚拟的劳者歌其事的传统变成大规模的文学实践”,诗歌评论家秦晓宇说道。历史上的悯农诗、劝农诗、农事诗大多都不是劳动人民写的。《诗经》亦是如此,所有的作者都是贵族文人,而不是需要从事体力劳动的庶人或者奴隶。

对于活动的意义,秦晓宇说,优秀工人诗人的写作可以和当代知名诗人写作比肩而立,但他们文学成绩往往被遮蔽。而这一系列活动,是为了让工人诗人们能从幽暗处现身,展示他们血肉有情的文学力量。

一盏矿道深处的头灯,照亮幽暗

本届桂冠工人诗人奖由吴晓波、著名诗人杨炼、唐晓渡和秦晓宇组成四人专家评审团,并最终评选出“年度桂冠工人诗人”。对于获奖者老井,评委会认为“他的诗歌让地下一切沉默的事物有了悲悯、朴素的嗓音,让矿工的人生经验有了真正诗意的表达。”


800米深处的诗与歌,煤矿工人老井获第二届年度桂冠诗人奖

老井

老井是一位淮南潘北煤矿的矿工,他有着33年的工龄,在地下-800米从事井下机电检修。对矿工这个职业,他有自己的见解,200年前世界上没有大型煤矿,正如200年后大型煤矿也不复存在,矿工是独特时期存在的独特群体,这种独特也是苦涩的荣耀。谈及获奖,老井说道,“它像一盏矿道深处递出来的头灯,照亮了我幽暗的生活和写作。”

除了老井,工人诗人胡小海、田力等也到达现场,并朗诵了自己的诗歌。胡小海,一位80后,15岁南下打工,去过电子厂、当过餐厅服务员、店员等,还差两个月他的工龄就满15年了。在18岁迷茫的日子里,正是诗歌和摇滚乐让他找到了出口,得以真诚的面对自己。

附:

《逼视》

作者:老井

这块脸盆大小的矸石

推开钢梁和钢丝防护网的支撑,窜下顶板

砸中了一颗忙碌的头颅

他猝然倒地

人们都已经抬着担架上井

只有我还留在这刚死过人的巷道里

死盯着那块肇事的矸石看

虽然它浑身已经沾满别人的鲜血

但是目光依旧凶顽傲慢

我非要等它流出眼泪才挪步

我非要等它哭出声音才离开

读书推荐

读书导航